周父周母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目前的消息。

王雨作為這件事的一個知者，雖然知道得不多，但還是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下。

“阿森是去做臥底，前陣子才徹底剿滅那個組織，就是在江城特別有名那個陳氏集團。”王雨嘆了口氣，“其實，他一直在我們邊，只是我們一直不知道。”

周母淚眼模糊，哭著說：“冤孽啊，我的兒，十年了，過得都是什麼日子，我們不做警察了，不做公安了，把這服了，媽養你！”

周森知道母親說的都是氣話，但看著母親這樣，他也眼眶發紅，抿這說不出話來。

他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掉眼淚，死里逃生時他沒哭，無能為力時他沒哭，孤獨時他沒哭，甚至吳放下葬的時候他也沒哭，但如今面對母親的眼淚，自以為十分堅強的男人，還是有些繃不住了。

羅零一一直被所有人忽略，察覺到周森的緒，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于是和地開口說：“阿姨，周森現在已經沒事了，他已經可以恢復原來的份，還晉升了刑警隊長，以后他就不需要再像過去幾年一樣冒險了，您別擔心……”

周母這才發現了，恍惚地看著羅零一，半晌才說：“你是？”

周森慢慢握住的手，輕聲說：“羅零一，是我的……朋友。”

周母恍然，眼前這姑娘長得是真水靈，可在心里，唯一有資格稱為兒媳婦的人，早就已經離世了。

“你……你真是長大了，有媳婦了，現在才帶回來。”周父適當地開口，緩解這段空白中的尷尬，他站起來，給羅零一倒了熱水，羅零一趕忙謝過，的禮貌倒是讓周父很喜歡。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周母忽然開口問道，抹掉眼淚，直視羅零一，那樣子分明是讓羅零一自己回答。

其實，在來之前就想過，自己可能得不到周森家人的認可，畢竟自己的過去那麼差勁，本無法和徐萌萌相比，給公婆留下了那麼深刻的印象和，很清楚自己需要用耐心和時間來讓對方接自己。

只是，周森卻好像并不這麼想，他忽然站了起來，牽著羅零一的手，鄭重地看著父母。

“爸，媽，你們現在看見的，是曾經和我一起出生死的人，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我希在我們結婚的時候，能得到你們的祝福。”他嚴肅而認真，甚至有些莊嚴和虔誠，“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萌萌，我會一直把記在心里，但我也相信，肯定會同意我現在的選擇。”他深鞠一躬，低聲說，“我知道這些消息你們需要時間來消化，今天我先離開，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們。”

說罷，他牽著羅零一要離開，周母立刻站起來說：“阿森，別走，媽不讓你走，你們都留下來，今天是元旦，我們一家吃個團圓飯啊！”

十年了，能再見到兒子已經是夢一樣的事，哪里還有心思追究別的事？

至于那個姑娘，都已經懷孕了，他們就算再不喜歡，也只能接，而且，事實上，其實也并沒有很討厭對方，甚至在傷的同時還有些慶幸，還好，還好他沒有徹底陷進去，哪個父母不希自己的孩子一生幸福滿？

雖然有些放不下曾經的兒媳婦，但未來，始終得由新的人來創造。

羅零一想都沒想過自己會被留下來吃飯，坐在餐桌前，看著邊的周森，他摘了警帽，英俊的面容便愈發清晰了，周母一臉欣，傷心過后就是滿心的歡喜，這是老天爺給最好的元旦禮。

“來，阿森，哥敬你一杯。”周鈺端起酒杯，惆悵地說，“從小啊，媽最偏心，就疼你，我就跟撿來的一樣，你都不知道，你當時……媽有多傷心，好在你回來了，以后你要好好孝順爸媽。”

周森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酒，理智地說：“我喝水，一會要開車。”

于是羅零一立刻去給他換水，周母有些不高興：“你還要走？不住下？你的房間媽一直給你收拾著。”

周父皺著眉說：“孩子肯定是有事，這下回來又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時間，何必急在一時？”

羅零一端了水杯回來，放到周森手邊，他和兄長喝了一杯，羅零一看著，心里也在想，記得他下午沒事兒的啊？為什麼還要急著離開呢？他應該也很想多陪陪父母吧。

酒過三巡，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周森與他們道別，周母還是有點不愿意松手，一直拉著兒子的手腕，周父看著兒子上的制服，卻是滿臉的驕傲。

“是工作上還有事要理吧？以前你逢年過節就很回家，做公安的，可以理解，為人民服務嘛，我的兒子，就該是這種。”周父拉開周母說，“別耽誤他，讓他去吧，改明兒回家住幾天就行了。”

周森也順著答應下來：“我會的。”

周父滿意地笑了：“那就快去吧，路上開車小心點，等你回來了，咱們擺頓酒，讓街坊鄰里的都知道知道，別以后瞧見你跟瞧見鬼一樣。”

周森淺淡一笑，周鈺看著弟弟，他真和以前不一樣了，簡直胎換骨。

如今的弟弟，真是連他這個哥哥都自愧弗如，不但做了刑警隊長，那一的儒雅和睿智，仿佛他站在哪兒，屋子里的華就聚集在哪里。

“工作里小心點，以后有事就跟哥說，別再一個人承擔了，你還有家人。”周鈺低沉地說著，這樣的話在十年來的無數個日夜里，都曾出現在周森的夢中。

“我知道。”他抿說完，和羅零一一起離開。

安安站在周鈺邊，等他們都走了，才小聲說：“這就是你弟弟？”

周鈺挑眉，驕傲地說：“對，這就是我弟弟。”

街上。

車里，很溫暖。

羅零一轉頭著開車的周森，好奇地問：“下午你還有事要忙嗎？那你把我送回去就可以去忙了。”

周森沒回應，只是將車子開往一個并不是回住的地方。

羅零一有些不解，也沒再追問，等車子停在曾經上班的房產中介門口手，仍然不清楚他要做什麼。

副駕駛的門被打開，周森站在一側等下車，羅零一從車上下來時，公司里的員工正出來迎接客戶，一瞧見是，瞬間愣住了。

“零一？你怎麼來了？”片刻，又看見羅零一邊的周森，曾和羅零一一起吃過飯，那時在小飯館恰好見過周森他們，一直對這個男人記憶猶新，如今瞧見他們出生對，心里緒莫名，“你們？”

“我們來看房子。周森，預約過。”

周森惜字如金地說著，他的話讓羅零一心振。

原來，是來帶他買房子的？

顯然，他察覺到了的緒，沉澈說道：“要結婚，總該有個婚房。這些年辛苦下來的獎金，倒還算夠用。”

羅零一有些哭笑不得。

出來迎接的前同事也反應過來，這就是老板今天特別叮囑的大客戶，說是老板的好朋友，不由暗想，老板做警察的朋友可真多。

其實，是真的不多，就吳放一個，吳放去世時，他也去參加了葬禮，這才知道羅零一和他的關系，以及他和吳放的關系。

趕將周森和羅零一迎進去，公司老板正在里面等著，今天要專門招待他們。

對于有有義的人，周森也不討厭與對方際。

巧的是，在他們準備離開公司去看房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一個人。

叢容從出租車上下來，正要進去，就瞧見了手挽著手的周森和羅零一。

他想過會再遇見，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場面，他都打聽清楚了，陳氏集團倒閉了，很多人被抓，心想著羅零一那個男人肯定也被抓了，那麼艱難，說不定會回原來的地方上班，他就是來運氣，哪知道真的見了，還連那個男人也見了。

“你們……”叢容見周森一警服，瞬間懵了，這和他打聽到的消息不一樣啊？這人怎麼會是警察呢？

周森想起很久之前一天，他給羅零一撥過去電話，接起電話的卻是叢容。他一直沒再提起這件事，但其實一直耿耿于懷，如今正好上叢容，自然沒有直接離開的道理。

“你在這等我。”他放開羅零一的手，讓站在原地，自己上前和叢容面對面。

“又見面了，第二次，讓我猜猜，你是來找零一的？”周森開門見山地問道。

叢容有些噎住，作為一個賭徒，他其實很畏懼見到警察。

“你不反駁我的猜測，顯然我猜對了。”周森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有賭博的惡習，你的現任妻子也因為不了這個而跟你離婚。你現在大概想和零一重修舊好，但我記得，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已經結婚了。”他一字一頓道，“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我希你知難而退，不要再來糾纏，否則的話……”

后面的話他沒說，直接轉帶著羅零一走了，陪同他們的是中介公司的老板。

叢容看著他們乘車離開，心里空落落的，而周森最后的話，他完全可以自己在心里補全。

看來，他是真的沒有機會了，為什麼還不死心呢？

何必讓自己如今的糟糕來毀掉羅零一心目中哪怕一丁點對于他們曾有的時的懷念。

周森一路開車載著羅零一到了一所高檔小區，由的前老板親自帶他們去看房子。

周森看中的新婚房在四樓，不高不低，南北通，采極好，面積也很大，羅零一不用想都知道這棟房子會很貴。

在老板出去接電話的時候，拉住周森的手說：“真的要買這棟房子嗎？”

見猶豫，周森問：“你不喜歡？”

羅零一搖搖頭，半晌才說：“不是不喜歡，相反，我很喜歡，只是……”略頓，嘆氣，“這一定很貴，你其實沒有多積蓄，不要全部拿來買它吧。”

周森輕扯角，淡淡地笑著說：“錢的問題你不需要擔心，只要你喜歡，我們就買下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不踏實，從小到大，你一直在不停地搬家，換住，走到哪里都不安生，沒有一個可以久待的地方，我想給你一個真正的家，不是之前那些不法收買下的房子，也不是那種隨時會讓你搬走的家，這棟房子買下來，寫上你跟我的名字，從今往后，我們落地生，這里，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家。”

羅零一低下頭，淚水流下來，心里又高興又難過。

沒想到，他一直記著曾經說過的話，也很了解真正想要什麼。

這輩子，能遇見這樣一個男人，即便他心目中永遠給其他人留著一個位置，那又如何呢？

只要他在心里也給留有無可替代的位置，那便足夠了，這也是一種選擇。

既然無法看見早晨的日出，那就盡力讓自己能夠看見完整的夕，人世間總會有這樣不盡人意，卻也幸福快樂的選擇。

離開的時候外面刮起了風，角被吹起，許多回憶涌出來，畫面卻已經不再清晰。

有些不太記得曾經經歷過什麼，度過了什麼樣的生活，腦海中，只停留著和周森在一起后，那些雖然危險，卻麗的回憶。

那些回憶教會，當你遇見了這輩子的命中注定，是否永遠已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珍惜，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你無需為了任何人改變，真正喜歡你的人，不會希你為他改變你原來的樣子。

做你自己，你便是最好的，匆匆忙忙辛辛苦苦地走了那麼久，堅持了那麼久，只要努力不放棄，你總會發現，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是必須由你來完的。

在無邊的黑夜離去后，黎明，終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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