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程夏的大腦于完全空白的狀態。奇異的是他的所有知覺全都紊，他似乎能聽見破爛窗戶外夜風刮起的聲音，樹葉窸窸窣窣地在路上游移。今年冬天還沒下雪，太晚了。

太晚了。

程夏渾都在抖，李澤坤牢牢的覆在他上，眉頭蹙的很，面無的一張臉。他想開口說話，可已經很費力了，他一張口就覺有咸腥的往外涌。李澤坤抿住，他想的是，不能嚇到底下這個人啊。

程夏看到李澤坤的右肋下氤出一大片黑，在手上，是黏膩的。程夏不敢，為李澤坤捂著傷口，他在哭，眼淚是從眼眶往外大顆大顆涌的那種哭法，一張臉都了。他很沒用，到了這種時候，除了哭什麼都不會做。

李澤坤太疼了。不是傷口，他覺得上似乎已經麻痹，反而沒什麼覺了。他只是朦朧著眼睛往下看的時候，他抱住的是真真切切的程夏，細眉圓眼睛，菱形尖下，是他的男孩兒。可程夏實在是哭的太可憐了，李澤坤從來沒見他這麼哭過，疼的李澤坤一顆心都要碎了。

“小夏…”李澤坤今夜最后的兩個字，呢喃般，連著涌上來的吐出來，似乎求解般。他寂寞太久了，四年，也許到了可以去找程夏的時候了。

“我回來了李澤坤，你聽得見嗎？我回來了…”程夏湊在他的耳邊，聲音很溫，不可避免地帶著哽咽：“我不惹你生氣了，不騙你了，我是小夏…我回來了，你怎麼不理我了呢…”

李澤坤沒有什麼反應，他已經失去了意識。

喬銘的人分了前后兩波撤，當喬銘意圖料理程夏時已經走了一部分，部隊車到的時候，剩下的人走的也非常快。

李澤坤被扶起來放倒在擔架上，沒有人過多理程夏。他著慢慢站穩，低頭只見自己滿的跡。刺得他眼眶生疼。

今夜很混，李澤坤被帶走時程夏跌跌撞撞跟了上去，他固執的去抓李澤坤的手，出去的時候他被地上建筑廢料絆了一下，手掌從細碎的沙礫中磨到模糊，可他似乎毫沒有覺到，站起來就往李澤坤邊跑。

幸好現在已經很晚，路上很有車，加上他們的車牌不限速，去醫院的路很順暢。程夏的手握著李澤坤的手，兩個人掌間糊的全是，分不清誰是誰的。

程夏坐在手室外等，盯著那盞紅到冰冷的燈，他想給自己一掌，卻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 李澤坤那麼他，可自己只知道揣，計算和傷害。如果最開始就把一切都告訴他，會不會有一點不一樣？至李澤坤倒下的時候會告訴自己一定要為了程夏堅持下去，而不是用那麼疲倦而解般的眼神期待終結。

程夏的靈魂似乎都離了，他看著醫生推門出來找人簽病危通知，他聽見有人慌地打電話給生活書讓首長過來一趟。程夏把一口濁氣慢慢地吐出來，表麻木到冷漠。他攏服領子出去，仰頭著遠二十多層的住院部，程夏想，如果李澤坤是蓋著出來的，他就從樓上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凌晨的時候手室終于打開門，程夏看著醫生護士把李澤坤轉進監護室，虛般順著墻角坐下來，他大口地了半天氣，最后實在控制不住，嘔了一地酸水。

他真的是被嚇到了。這種事經歷一次就已經包含了后半輩子所有厄運加起來的痛苦淚。

痛失所的覺無異于剜心之痛。當年程夏是涼了的，那李澤坤是怎麼熬過來的。程夏簡直不敢多想。

李致啟是六點多過來的，他這次出來算是機，沒帶車隊，也沒清道封路。程夏本來是在監護室外擁著大迷迷糊糊地做噩夢，聽見從外往傳的底皮鞋嗒嗒的聲音猛的就醒過來。

腳步聲雖然不大，但很繁，聽起來人不。程夏忙墻站起來，看著一群人走過來，有穿西裝，有醫護人員，最后面還有兩個警衛。

他并不是第一次見李澤坤的父親了，李澤坤鬧著要領證的時候見過一面，距離現在大概也有四五年了。李致啟并沒怎麼變，頭發仍然染的漆黑，個子不高不矮，臉上除了已經習慣自然的和善與笑紋，并沒別的能讓人看懂的東西。完的政客。

李澤坤并不像他父親，程夏之前趴在他懷里聽故事，心里覺得李澤坤大概隨了他爺爺，無論是脾氣還是品，都像是軍營出來的。

程夏有些怕李致啟，那種從心底里爬上來的戰栗讓他發冷。其實程夏并沒有到實質的傷害和威脅，他如果想程夏，一夜之間程夏連半點痕跡都剩不下。恰好只是因為李澤坤實在是太把程夏當回事，李致啟才不能下手。

程夏看著他們從眼前走過去，因為之前李澤坤的屬意，沒人去趕程夏。

李致啟待了二十多分鐘，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才把眼神從程夏上掠了一眼。旁邊的生活書立刻湊上去輕聲說了幾句，程夏就見李致啟的眉細微地皺了一下。

程夏只覺得心跳都不齊了，他想起陶然的一些經歷和過去，能查到的東西肯定臟到極點。正常人都是要啐上一口的，難為首長面對一個差點害死他兒子的MB只是才皺了下眉。

程夏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他覺得可能那兩個警衛馬上就要把自己摁住拖過去。可李致啟很快就把步子頻率調整好，邊看表邊向門外走。他連料理程夏的時間都沒有。

湊的空間瞬間空曠下來，程夏跌坐在椅子上，額頭都被汗了。他輕輕打開病房門走進去，久久地看了李澤坤一會兒。

李澤坤的臉比之前好了一些，至不是死一般的青白。程夏出手小心翼翼的了他的臉頰，真好，還是溫熱的。

“你什麼時候醒過來呢”程夏低聲喃喃：“你醒過來，就能看見程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