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出生以來,我就知道我是個錯誤。
母親經常靠在窗前,等著父親的到來。
父親早出晚歸,他們就像是尋常的夫妻一樣平靜的度過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我們如同暗地里的老鼠,只能夠躲在不見天日的房子里。
這間房子,困住了母親,也困住了我。
我清楚的記得,那一日母親帶著我一起去了集市,上穿著的全是父親送的漂亮子,從前母親是一個舞,跳起舞來就像是一只紛飛的蝴蝶,得驚心魄。
集市上的人卻對著母親和我指指點點。
“就是,被人包養了,未婚先孕,還生下一個孩子。”
“之前就是一個舞廳里的舞,傍上了大款之后就辭職了,穿得這麼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出來勾引男人。”
母親一邊聽著這些流言蜚語,一邊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但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的男孩,我能夠清楚地分辨這些人看我們的目,就像是在看一個異類。
“大姐,這個菜多錢一斤?”
母親朝著一個滿臉橫的菜攤大姐走了過去,對方并沒有向母親投來和善的目,反而是一臉冷漠的說道:“我不賣你菜!去別家吧。”
不只是這個菜攤的大姐,其他的人也不愿買給我們一點食。
母親的格溫和,沒有抱怨,而是走遍了整個集市,最后當的腳步停留在一個攤的老板面前,老板才朝著招了招手:“來啊,我賣給你。”
母親有些遲疑,而對方卻直接上手去抓母親的手臂。
這個作太過唐突,母親嚇了一跳,而原本在鋪里面休息的老板娘也聽到聲音走了出來,拽著那個老板的耳朵,怒道:“好啊,背著我和這個狐貍在這里親親我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老板因為自己的妻子走了出來,臉瞬間白了,他立刻松開了母親,然后大聲地說:“都是這個的勾引的,我、我就是看他們母子倆可憐,打算賣給他們!”
“到底是賣給他們,還是賣給你啊!”
同樣為人,可面前的這個老板娘卻并沒有對我們有一的同。
瞪了一眼母親,說:“舞廳里出來的舞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一個千人騎萬人睡的貨嗎?自己愿意當人家的婦,就別出來勾引男人啊!趕給我滾出這個菜市場,別再讓我見你!否則見一次我打你一次!”
而其他的人也越發的囂張起來,他們拿著手里的掃帚就要將母親給趕走。
母親的臉很白,但是為了護住我,一句也沒有狡辯,只是捂著我的耳朵朝著集市外跑去。
我看著這人面目猙獰的臉,人們嫉妒母親的貌,男人們垂涎母親的。
在我看來,這些人不過就是底層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卻敢如此的欺負母親。
只不過是因為母親同樣也是底層人出,他們只是瞅準了母親的格怯懦。
當天晚上我就將這件事告訴了晚歸的父親,父親不是每天都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是他們的周年紀念,母親也不會出去買菜。
父親知道這件事很生氣,在母親不知道的況下,父親帶著我一起去了那個集市。
他讓我一一指認出來,那天欺負母親的人和男人都是誰。
集市里所有的人全都站了幾排,他們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不敢反抗,他們低著頭,再也沒有了前一天的囂張。
為什麼?
因為這些人沒有錢,他們和市場有合同,他們每個人的上都背著巨額的租金。
他們不得不按照父親說的站在這里……不,下達命令的甚至只是市場里的管理員,而市場里的管理員卻連和父親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我站在面前將那天欺負母親的人一個個的指了出來。
在前天還囂張無比的人,此刻卻乖順的像是綿羊,他們討好的站在了父親的面前,然后說:“我們只不過就是聽信了謠傳,我們不知道他是您的夫人……”
盡管他們的用詞已經很謙卑,可父親卻仍然都沒有用正眼去看他們。
手底下的幾個市場管理員很快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他們將那些人拽了出來,打了一頓,然后把他們攤位上的那些菜全都砸在了地上,用力的碾著。
只這麼簡單,那些人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因為這是他們吃飯的家伙,沒有了這些,他們就只能夠風餐宿,沒有活路。
父親站在我的側,說:“顧白,你要記住,對這些人來說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斷了他們的活路。”
沒有活路,就是沒有希。
沒有希,剩下的就是絕。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永遠不是上的折磨,而是心靈上的折磨。
我將這句話記在心里。
這句話會在我的心底里生發芽,逐漸長了參天大樹。
在我的心里,底層人和上層人的差別很明確。
底層人忙忙碌碌一輩子,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們的一輩子就是在吃苦的道路中無限循環。
而上層人則是輕松剝削了底層人忙碌的果,著底層人所創造的累累碩果,然后想辦法繼續讓底層人陷吃苦的循環,這樣他們上層人才能夠繼續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母親去世之后,父親曾經一蹶不振過,但他還有他的使命完。
而我也為了他心目中的繼承人候選。
盡管我們都清楚,他的繼承人只有我一個。
“顧白,等你長大了,我就把我的一切全都給你。”
父親了我的頭,眼中都是慈祥和和藹。
可此時我們就站在傅家的大門前。
這分明也是我和母親的家,可我們卻連一次踏進來的資格都沒有。
我看著傅家大門,那個只顧著調皮搗蛋的另外一個兄弟,第一次從心底滋生出了不滿。
同樣都是父親的兒子,可傅遲周的份卻這麼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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