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風踏云鼎地產的會議室時，水晶吊燈的線正落在長桌盡頭那道纖細的影上。陸惜晚一襲珍珠白套裝端坐在那里，耳垂上的鉆石耳釘在燈下折出冷冽的。

正在翻閱文件，聽見腳步聲才抬起頭，紅勾起恰到好的弧度，客氣又疏離：“季總，好久不見。”

季盛風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也沒有好久，上次拍賣會上，我們不是見過一面嗎？”

上上次見到是在王家的酒會上，穿著深禮服站在季盛堯邊；而現在，坐在云鼎的會議室里，前的工牌上赫然印著“副總經理”的頭銜。

“上次我就想問了，陸小姐什麼時候跳槽了？”季盛風拉開椅子坐下，目飽含深意，“你可是季盛堯最得力的助手，他舍得放你離開？”

陸惜晚合上文件夾，指甲上的在燈下泛著珍珠般的澤，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我只是季氏的一個普通員工，談不上什麼得力不得力的。人往高走，季總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親自給季盛風倒茶，青瓷杯中的龍井氤氳出裊裊茶香，“云鼎的醫療綜合項目，季總興趣？”

季盛風挲著茶杯邊緣，目在臉上逡巡：“我們公司正在策劃中的晨曦廣場就在附近，正好可以和云鼎的項目形互補。”

他忽然傾向前，袖扣上的藍寶石折出他眼底幽深的，表全無平常的不正經，“陸小姐要是愿意到新風來，我可以給你雙倍年薪，外加項目分紅。”

陸惜晚輕笑一聲，指尖在平板電腦上輕點，調出項目資料：“季總說笑了。”

忽略他拋出的橄欖枝，將屏幕轉向他，“既然我們雙方都有意合作，不如來談談細節？”

沒得到回應，季盛風輕嗤了一聲，手指隨意在平板上劃過，眼神卻一直落在陸惜晚含笑的臉上。

越看，他心里越。

“裴云也是放心你，竟然讓你一個空降的副總經理來擔任合作的負責人。”季盛風眼底藏了幾分惡意，“我很好奇，陸小姐為什麼這麼有本領？”

他話中暗指的意味讓陸惜晚心底生出幾分火氣，臉上卻笑意愈盛。輕聲道：“能力強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會發的。不然季大為什麼這麼想要我去你的公司呢？”

四兩撥千斤的話語讓季盛風眉梢微，眼里的興味卻越發明顯起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沉下心看起了合同。

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陸惜晚輕輕松了口氣，角的笑意差點維持不住。

季盛風雖然是個眾所周知的神病，但他久居上位，自帶的氣勢就十分令人發寒，陸惜晚在某一瞬幾乎從他的上看到了季盛堯的影子。

果然不愧是親兄弟麼？

合作不是一次就能談的，季盛風就合同上的幾個點提出了異議，陸惜晚一一記下，說會和上面反映。

告辭前，季盛風站起，西裝下擺掃過桌面，漫不經心地說道：“安安那孩子，最近還好嗎？”

陸惜晚的視線幾乎是頓時變得鋒利起來，的手指猛地攥，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面上依舊帶著得的微笑：“托季大的福，安安很好。”

季盛風居高臨下地著，良久，角扯出一抹笑來，怎麼看都有著得意的意味。

陸惜晚咬著里的，幾乎能嘗到里腥的味道，笑得越發溫婉。

“走了。”季盛風收回視線，擺擺手離去。

陸惜晚站起，“季大慢走。”

會議室的門關上后，陸惜晚才松開一直握的拳頭，掌心已經滲出痕，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轉而是深刻徹骨的仇恨。

緩步走到窗前，看著季盛風的車駛出地下車庫，這才撥通了裴衍的電話：“他走了，事很順利。”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聲：“辛苦了。晚上我們一起去看安安。”

陸惜晚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輕聲說：“好。”

夜晚的病房里，陸惜晚抱著安安看畫片，裴衍則站在配套的小廚房里切水果。

“吃點水果吧。”裴衍將切好的水果放到兩人面前，襯衫袖卷起到手肘，出白皙有力的小臂。

“謝謝裴哥哥。”安安乖巧地說道。

陸惜晚叉起一塊放到安安的小手里，“麻煩你了，衍。你忙完工作，晚上還要來陪我們。”

裴衍笑了笑，坐在陸惜晚邊，手去安安邊的水，“惜晚，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安安這麼可，能每天見到他，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陸惜晚心里愧疚，剛想說什麼，就見裴衍的神霎時一變。

陸惜晚眼皮一跳。

下一秒，他整個人跳起來跑到一邊按鈴，語速很快地說道：“707患者出現昏厥反應！”

陸惜晚下意識地看向懷中的安安，發現他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雙眼！

“安安！”抖著按著安安的人中，卻沒有一點反應。

醫生很快進來對安安實施了搶救，陸惜晚和裴衍被趕出了門外。

趴在門外，過玻璃看向里面，眼淚止不住地流。

許久之后，醫生疲憊地出來，說道：“患者沒事了。”

陸惜晚連忙進去，留下裴衍在門口和醫生流安安的病。

病床上的安安面慘白，雙眼閉，戴著呼吸罩的呼吸聲清淺極了。陸惜晚坐在床邊，握著冰涼的小手，指尖微微發抖。監護儀上的數字忽高忽低，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剜著的心。

裴衍推開門時，看到單薄的背影在慘白的燈下微微發抖。他隨手拿起沙發背上的西裝外套披在肩上，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什麼：“惜晚，沒事了。”

陸惜晚捂著，無聲地流淚，哽咽道：“衍，我好害怕。安安他到底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