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辯之論，污耳。”

“為王爺命，臣其他污耳之論，您還是要聽的。”梅允白看了一眼后。

李懷祈冷凝著他。

片刻之后車簾被人掀開，復又放下，整個馬車重新起步，趕車的卻不再是江召。

馬車之燭影昏昏，影在相對而坐的兩人上。

“王爺對于如今境地，似乎一點不曾害怕？”

梅允白看著李懷祈，同為晉城人，曾經李懷祈是太子，他是梅家主，后來李懷祈被困雍華，他也被人避之不及，他們一樣驕傲過，狼狽過，李懷祈這副淡然自若卻是他所缺失的。

梅尚當年未救他，卻在家不止一次嘆息，“太子風骨，我尚不能及。”

為此梅允白學過，可明明流著相似的，他卻總學不像。

李懷祈哪怕被囚、被困、被人持劍以對，神平和是真的，“怕？”

李懷祈笑，推了推桌上匕首，“你若真有本事，拿劍來殺，可你敢嗎？”

“不過轉頭當了李曜的狗，你也配。”

梅允白臉上笑著，手卻攥，“是，我不配”

“您知事出書房，學會寫字便著手批閱奏章，允白在學堂上課之時，王爺十歲便封太子。以孩之立足朝堂，八年穩坐東宮，哪怕是困擾我朝的水之，您一去便被收復，從小到大李懷祈三字對于我們而言不僅僅是太子、儲君，或是皇族，您是一種信仰。”

“比不上您這點，允白認。”

梅允白放低了聲音，“可是陛下沒死，被您下獄的大臣沒死，您當明白如今歷史重演是很簡單的事，因為現在……一樣無人救您。”

“驚才絕絕怎抵千萬人拔劍相向。”梅允白告訴他。

李懷祈面上很冷，“梅允白，你對阿妤是嗎？”

“你不愿下嫁，跪求過，阻止過，追趕花轎那一路，目送離開那一天，甚至去涼州算計一回。如今而不得，就轉而為狗，四咬，是嗎？”

聽了這話梅允白便知他什麼都知道。

他堅持道：“自然是。”

“那麼……”李懷祈眼睛一厲，“殺一回，還不夠嗎？”

梅允白為之一震，想起前世李懷祈殺他的樣子，不僅后退一步。

李懷祈看著他些微挪，原本以為是夢的那些東西，忽然得到了確定似的，讓他整個人驟變，抬眸看著梅允白幾分懦弱幾分偏執的眼。

“王爺，回來了？”梅允白問。

李懷祈不語，他只是夢到過。

“您既然回來了，當知如今晉不在您的控制，您怎麼敢踏足？”

“因為我不來，你怎麼死？”李懷祈道。

“梅允白，一個人沒有錯，可了偏執就是錯，你們一同長大，阿妤曾真心待你。為了配得上阿妤你變的努力、優秀，你要迎娶公主，你要掌管梅家。你記得自己是駙馬，是主，唯獨忘記了你是你自己。”

“越追趕越失力，以至于你承認不了喜歡上別人，只能念之毀之。”

“王爺——”梅允白打斷他。

那些被藏在骨子里的卑微，一下子被揭穿，看著李懷祈和相似的眉眼，他就像被剝了審問。

他堅持兩世的喜歡是偏執。

他引以為傲的追求是忘記自我。

他得到過的真心，努力和優秀，是被認可過然后親手毀了。

他親手毀的……

他怎麼敢認。

“別說了。”梅允白眼睛發紅。

李懷祈繼續道：“殺一次，梅允白你早就錯了，甚至該死。”

“不，我陪了一起死。”梅允白抬頭，“你既清楚知道前世，就該也知道晉國已亡，你自己的妹妹，一個被你捧在手心的公主，我不殺，就被□□。”

梅允白喊的有些凌厲，像是在崩潰中拉回自己。

他不能有錯，失去了一切得來一聲錯，他又剩下什麼？

“你有妹妹，可我已經什麼都沒了……”所以只能提劍往前。

“你早就什麼都沒了。”李懷祈擺了擺袖。

“不是敗給霍衍山和任何人，而是敗給你自己，敗給他們哪怕晚想遇注定相的事實。”他垂著眉眼溫和笑道：“你以為前世本王為何愿意拱手讓晉，殺你后走？你又以為今生為何本王敢于回晉，明知不可回而回？”

梅允白看他。

李懷祈道：“因為阿妤有歸宿，霍衍山值得，當年本王無人救，如今不會的。”

阿妤出嫁他付了召軍的太子印，和大量嫁妝，此番去涼他又付晉布防圖和銀錢無數。妹妹子淡，無甚追求，那麼他那些兵和銀是給誰的？

李懷祈不說，相信霍衍山也明白。

這爛的晉國他護過，可它不值，他也毀得。

梅允白思索片刻大驚，“你想霍衍山救你？”

“不是救，”李懷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裊裊煙霧之中，出男子若若現的妖冶面容，他似乎是當年的懷祈太子，卻又似乎不是。

“是攻城。”李懷祈說。

“李懷祈——”梅允白心為之一震，“你這是叛國。”

李懷祈端著茶，不在乎驚慌的梅允白，“是嗎？本王叛的誰的國。”

李曜有兩子，宋良雪的兒子癡傻，哪怕李懷祈出牢籠，李曜和大臣迫，但在他們心中李懷祈也是“傀儡”皇帝的不二人選，所以方才他才敢說，梅允白不會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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