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莞爾一笑,“回歸食的本質,還是要帶給人愉悅的、幸福的、溫暖的味道。請淺嘗一下吧。”
高湯,是料理鮮之魂,但高湯卻不宜多喝的,所以林月初用的這句“淺嘗”,非常妙。
湯遜便喝了,將湯碗輕輕放下,問:“我看別人都將食材進行了汆水理,唯獨你,不停地撇去浮沫,這是不是太麻煩了?”
是的,這個細節,湯遜注意到了。
“這和個人習慣有關,我本人是主張營養分零浪費的。況且關系到我的求職和待遇,當然力爭做最好了,怎麼會嫌麻煩呢?”林月初落落大方地回應,待遇問題也沒有回避。
包靖江凝著這一碗濃郁高湯,沉一息,“你是所有應聘者中,唯一使用了本草藥材的。為了你的原料,我們的服務員特意跑去了附近的中藥店。所以,你以前是學醫的嗎?”
林月初搖搖頭,看看自己這雙帶坑坑的手,“如果學醫的,我就去拿手刀,而非菜刀了。”雖然職業無高低貴賤,但在大家心中,仍然會有個選擇排序。
“不瞞老板說,使用本草煲湯,原本是為了配合瘦的。后來做的過程中,發現大有門道。我就買了些廚藝書,也看了一些紀錄片,記錄配方,不斷嘗試實踐。”
包靖江想著,看來失敗了,減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但這湯的味道屬實不錯。“你能說說,你選的四種本草,有什麼功效嗎?”
林月初抬頭,視線與包靖江相對,抬起手指,放在邊,“包先生這里,似乎是上火所致,而且說話時聲音低啞。我選用的本草,主要起到益肺生津、清熱降火的,尤其是天冬,潤肺、清熱效果比較好。”
拍手的聲音響起,是湯遜。
作為一個廚師,林月初展現了足夠的耐心、細心和專業技能,無疑是場間所有應聘者表現最好的。
湯遜站了起來,“那個,老包啊,謝你提供了這麼多食材供我們老火靚湯的應聘者使用。這一鍋高湯就免費送給你了。接下來我們要談福利了。人,我帶走了哈。”
老火靚湯、廣府靚湯?一條街上兩個餐廳,如此相像,還不是一家?林月初大腦猛地宕機,臉也漲得通紅。怎麼回事,是來應聘湯先生的餐廳啊,居然搞了這麼大的烏龍。職場大忌,職場大忌啊!
包靖江的一點疑慮,也因為湯遜的斬釘截鐵,而徹底打消了。他提高了聲音,“林月初士,恭喜你被廣府靚湯錄取了。接下來,請隨我去包廂,談一談你的薪資待遇。”
那一瞬間,林月初想到了很多,之前面試遭遇的各種歧視。在一家胡同里的餐廳,得到了尊重。但,要做出選擇。
“包先生,我很抱歉走錯了餐廳,得您的賞識是我的榮幸。但,凡事都有先來后到,抱歉了。”
**
林月初跟隨湯遜,去了老火靚湯餐廳。
不同于廣府靚湯的裝修風格,這里裝修很現代,很時尚。但無論是無印良品風的調,還是那些充滿自然氣質的裝飾,并不顯得突兀。
此時已是五點多了,餐廳陸陸續續有了吃飯的人,卻不多。就餐的人還間隔著距離。
現在的市場環境,確實不太好了。
老火靚湯也有個院子,口有水景照壁,而另一邊還有游廊秋千。
談話就是在這種環境進行的。
“對于待遇,你有什麼要求嗎?”湯遜問。
林月初網上應聘時,填寫薪資要求是一萬到一萬五。尋思著,能在胡同四合院開餐廳,那定然是有一定實力的。餐廳定位京粵融合菜,那價格也不會低的。
說,“月薪一萬二。”
取一個折中。
“嗯,稅前一萬二沒問題。我們餐廳,采取調休制,一周上班五天,上午10:00--14:00,下午17:00--21:00,無固定的周末休息日。你也知道,周末是用餐旺期。”湯遜對的薪資沒有異議,和解釋起制度來。
“餐廳給大家上五險一金。會據業績,給大家發月度獎金,幾百到幾千不等。年薪是兩個月的工資,滿一年后,當年年底發放。如果……如果離職,需要和餐廳提前一個月打招呼。你什麼時候能職?”
時間是關鍵:包括職時間以及上班時間。
林月初太。
這里是帝都,家在東五環外,隨隨便便通勤,單程都要一個小時。中間休息的三個小時,不足以讓回去。這個時間本太高了。
如果上崗了,將完全不能照顧家庭,陪伴孩子。
“湯先生,我恐怕要說抱歉了。是我之前欠考慮,我的狀況,你也了解。這樣的工作時間,我應付不來。”
湯遜猶疑了。
在石園大市場時,他看見購買中草藥,他心是欣喜的。將藥食同源的文化注湯羹,也許是對于當下這個時代,人們比以往更關注健康、更在乎品質的大背景下,一個很好的應對和探索,讓他的餐廳出圈的一次新實踐。
而今天,他領教了的煲湯功夫,對的本事,有了更深切的了解。或許,這值得一試。然而第一步,上班時間就了阻礙。
眼看著林月初轉要離開,湯遜喊了一聲,“林士,我有個提議。其實我們招聘,總是希是一次雙向奔赴。你認可我們的理念,我們認可你的能力。這期間也需要一個磨合。不如,以一個月為限,你每天上午時間段來上班。一個月后如果我們都覺得合適,再來商討一個雙方都可以接的工作時間,你看可以嗎?”
這是實打實的開綠燈。林月初甚至有點不好意思了。“那,待遇呢?”
“工作時間減半,那我只能付一半薪水咯,五千。”
本來試用期,就是付80%薪水的。五千,也可以接了。最主要的是,不耽誤照顧孩子。
“職時間請給我一周準備下,我已經在鑼鼓找保姆了。”
林月初歡天喜地地回家了。沒有想到,當和老公徐洪濤說時,遭到了他的強烈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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