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怎麼罵，他只是抱著，低聲在耳邊哄著，臉看不出喜怒。

玄武在外聽著里面的靜，渾發寒。

跟了容總這麼多年，還沒有哪個人能把他罵得這樣狗淋頭，容總還能不生氣，好言好語地哄著。

這麼多年，大概也只有江主管了。

江鹿最后罵累了，哭到眼淚流干，無力地被他抱在懷里，還在搐。

容遲淵低聲又問了一遍：“平靜了麼？”

江鹿冷笑了聲，卻是在他懷中， 無力再掙扎。

他吻了吻纖細的眉：“這樣才乖。”

“宋嶼要離開榕城，那他的父母便無人照料。”

容遲淵淡淡著的發，指尖在發間游走，“去告訴宋嶼，你會當好這個兒的角。”

江鹿眼神驚愕地看向他，十指一寸寸收：“你要把宋嶼送走？”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任何人能送他走。”

容遲淵平靜挽，眼底映著充斥戾氣的臉頰，他眼中卻是溫和：“你能有離開的想法，他在其中參與了多，挑唆了多，我送他離開，已是仁至義盡。”

江鹿覺到他的指尖流連在發間，此刻，就像冰涼的蛇在盤旋。

雙眼深紅地瞪著他。

容遲淵卻淡淡松開，將西服外套往肩上一披：“了嗎，陪我去吃點東西。”

江鹿沒什麼緒地被他拉起來，他將的手掌放自己的手心，牽著往外走。

玄武在外面候了將近兩小時，都了幾煙回來，終于等到了人。

他小心看一眼江鹿和容遲淵。一個臉蒼白，一個面容平和。

再看一眼一片凌的門，頓時心中有數，低著頭道：“容總，這是您讓我回去取的文件。”

“放車上吧。”他淡聲道，“開車，去月松閣。”

提及這個名字，江鹿黯淡的眼底忽而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認識時，吃飯的餐廳。

但很快，那抹搖又很快消散在眼底。

沒有心去想食，去懷念過去，此刻大腦被絕包圍，同時，還在急思考著補救措施。

榕城，堅決不能留，但離開的想法被他輕易穿，江鹿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手掌下意識上自己的小腹，垂眸咬牙。

容遲淵牽著，見神繃地著腹部，低聲問：“怎麼，胃不舒服？”

“看見你就不舒服。”沒好氣地哼了聲。

他也不惱，淡淡一笑，低頭在手背上輕吻：“還鬧脾氣。”

一路開車到了月松閣，這里是一家幽靜的蘇菜私房館，裝潢充斥著典貴淡雅的江南氣息，走時有一沁人心脾的蓮葉香。

兩側池水悠悠，霧氣繚繞，幾條錦鯉在水中自在地游著。

這里榕城排得上名次的黑珍珠餐廳，價格令人而卻步，客人不多，都是非富即貴之流。

容遲淵在這家餐廳，也做了投資參，一進去便被大堂經理認出來，迎著他往包廂而去。

他長指翻著菜單，隨意地指了幾道菜，時而抬眸看向江鹿問：“想吃點什麼？”

看都不看他一眼，甩出三個字：“我不吃。”

“剛才在車上，我聽見你的饞蟲在肚子里。”他微笑抿了口茶，“當真不吃？”

江鹿不再理睬他。

他便又點了幾樣吃的菜。

送上來時，容遲淵拿起筷子，慢條斯理開始品嘗，香味充斥著狹小的包間。

“這北極海蝦仁鮮得很，當真不來一塊？”容遲淵故意吃得很慢，還滿足地發出喟嘆。

江鹿無于衷地坐在他對面，滿臉冷笑：“食不言寢不語，這點餐桌禮儀，還是你以前教我的，你現在忘了嗎？快40歲就老糊涂了，不應該啊！”

故意用話刺激他生氣。

知道，不管男，歲數都是心里一不能的刺。

門外候著的玄武聽得額頭筋脈突突直跳，心臟都快跳出口。

容遲淵卻并不生氣，又夾了片秋葵送薄。

江鹿打量著他平靜的神，甚至眸底還含著笑意。

覺得今天真是出鬼了，平時稍微帶點反駁的言語，都會惹他不快。

如今他竟一點不生氣。

這難道是別人說的事后舒爽心好？

“說起來，我的生日是快到了。”

他淡淡托著下頜，微笑看著，“給我準備禮了嗎？”

他這話就是明知故問。

明知道江鹿早就盤算著要離開他，計劃逃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準備了禮？

“有啊。”

江鹿笑地看著他，“準備離開你，和宋嶼私奔啊，只不過這個驚喜被你提前拆穿了而已。”

剛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似乎分量都沒有這句話重。

容遲淵握著筷子的手指微頓，用力到骨節突出，他雙眸蘸了些許寒。

“就像你說的，到邊的吃不到，只能日思夜想的，你若是把宋嶼送走，那我也會對他生死難忘，而且，我還會每天在你耳邊說我宋嶼，我好想他，我想和他做我們剛才做的事……”

江鹿繼續沒沒臊地說著，便聽對面“啪”地一聲，筷子重重落桌的聲音。

再抬頭，男人俊容已沉谷底，薄抿一繃的冷線。

容遲淵知道的脾，就像一只善于拿人心的狐貍。

乖巧時會窩在懷里說聽的話；不乖時，就會像現在這樣出獠牙，趁他不備在心頭狠狠地咬上一口。

是故意氣他激他，讓他對厭煩，但容遲淵還是不控制地會生氣。

江鹿這才慢悠悠地拿起筷子，開始吃著桌上的菜：“所以，你最好考慮好了，放我走，你我都圖個清凈，咱們三年一場，好聚好散，不好嗎？”

他許久才緩下臉上的慍怒，卻也沒心思再吃飯，只是慢條斯理地拭著，淡聲道：“還記得，當初救了圓圓之后，你第一次請我吃謝飯，就是在這里。”

江鹿一怔，滿臉怪異地看著他：“容遲淵，你來這里，不會是想來跟我敘舊吧？”

“結果，餐廳的價格讓你臉都僵了。一道清燉白菜就要799，你上全部的錢，連包廂費都出不起。”他卻似是想起有趣的事，淡淡一笑。

“……”

江鹿繃著瓣，臉沉寂，不想去回想那些不堪的回憶。

猛地拍下筷子，一口都吃不下了：“好了，容遲淵，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了！”

“最后還是我請的客。后來，你為了償還這筆錢，不惜去夜店打工跳舞，結果被有心的客人下了藥。”

他卻沒停，頓了頓，啜了口茶，悠悠含笑地看著：“還記得，我是怎麼幫你解藥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