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黎琛的心都七上八下的，等車在站點停下後，他懸著的心才安穩落下來。

    “阮凝學姐,到啦。”

    黎琛輕輕手彈了彈阮凝的腦門,低淺的話音裏夾雜了一無奈。

    “啊？”阮凝這才睡眼惺忪地朝窗外看,發現他們已經到了終點站,因為剛睡醒,語氣類似嗔怪,“你怎麽不醒我啊？”

    黎琛傻笑著一言未發，心中緒有些複雜。

    對於阮凝沒有聽到自己向表白這件事，他既慶幸又憾。

    稍後，黎琛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打火閘，在火苗微閃中對阮凝說：“許願吧。”

    阮凝想笑黎琛傻，可是看到他用手護住被風吹得微的火，心間卻忽地了下來,而後雙手合十,認真地在一隻打火閘前許下生日願。

    等睜開眼時，猝不及防地就對上了黎琛深沉而繾綣的目。

    怔愣兩秒後,阮凝才吹滅微晃的火苗。

    回去的路上，兩人始終肩並著肩,卻都各懷心事地沉默著。

    ……

    回到家以後,阮凝跟夏梔撥了通電話,一聊就聊到了淩晨,期間的話題全都繞不開“黎琛”。

    夏梔一邊聽阮凝的陳述，一邊腦補著兩人當時的互,語氣激又欣喜：“你倆不在一起真的很難收場。”

    阮凝趴在床上，表困頓：“你別說,我隻是突然覺得我和他有些曖昧了。”

    夏梔有些不解，“之間都是這樣曖昧過來的啊。”

    “可是……”

    “別可是了，”夏梔直接問，“如果學弟正式跟你表白，你會答應還是拒絕。”

    阮凝握著電話苦思許久，最後還是沒給出答案。

    “凝凝，你要是對學弟沒有覺，本就不會猶豫的好嗎！”

    阮凝沉了口氣，終於把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萬一人家對我不是那種覺呢？”

    “為了你的生日提前回國，暗地牽你手，等你下班、送你回家，誰朋友的本那麽大？他就是對你別有用心，也難為你現在才看出來。”

    “可他真的什麽都沒有跟我說過啊。”

    “人家或許是得不到你的回應所以選擇默默守護，如果你不想錯過的話，就適當地給些暗示唄。”

    掛斷電話後，阮凝腦中還是糟糟的，在床上翻了個，突然覺得自己脖子上多了東西，手去時才發現是一條星軌吊墜。

    應該是黎琛趁在公車上睡著時幫戴上去的。

    思及此，阮凝打開微信，和黎琛發了條消息。

    【阮凝：謝謝你的禮，今天玩得很開心，晚安。】

    【黎琛：下次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快睡吧，晚安。】

    阮凝盯著黎琛回複的消息呆呆地看了幾秒，驀地想起夏梔的那個問題。

    雖然並沒有很期待開展一段新的，但如果那個人是黎琛，可能不會舍得拒絕。

    秋雨梧桐葉落時，二投標案的時間也漸漸趨近。

    對麵牆上的石英鍾的時針已經轉到了數字“3”，沈念丞伏案過久，轉頸部時，“哢嚓哢嚓”的聲音十分明顯。

    他著窗外的靜謐夜，才發現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

    他提著外套離開公司時，卻看見阮凝的辦公室還亮著一盞燈。

    敲門沒人回應，沈念丞才推開門，隻見阮凝已經趴在桌上睡了。

    明明上次就因為過度勞累進了醫院，這才沒多久呢，又不長記了。

    眼下，阮凝手裏還握著筆，任由潛意識作祟，在圖紙上描繪。

    一張設計圖紙，從開頭改到現在，說也得有上百份了，可中間從來沒出疲態。

    他從前倒真沒想過阮凝還有那麽要強的一麵。

    這個想法浮過腦海後，沈念丞忽然想起阮凝其實從前就是這樣認真的。

    他倏地想起自己曾經一時興起，在沈柝書房裏點評過的作業。

    當時的作品就像這個人一樣，都十分稚。

    他一眼掃過去，就發現了很多細細碎碎的小問題，最後指出了作品裏最大的病，還隨手拿了本書給看。

    等到下次見麵的時候，阮凝已經把書裏的概念吃，並且能跟他侃侃而談。

    回憶到這裏，沈念丞看著眼前的人。

    原來又直又順的馬尾變了現在披散開的微卷烏發，眼下似乎又長長了，已經垂到了腰際的位置。

    阮凝的腰本來就纖細，再被烏的頭發一擋，更令人心生遐想。

    沈念丞下心的雜念，將外套下給披上。

    他將把筆拿走，可手間一，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別我圖紙……”

    沈念丞看著蹙眉的嚴肅表，眼尾含了點笑意，他指尖攥，心掙紮須臾後，手了出的小半邊側臉。

    膩綿的覺瞬間讓他心頭一。

    隨後，他喊道：“別在這睡，待會兒著涼。”

    聽人又沒反應，他尾音稍揚：“聽見沒？”

    “……”

    沈念丞無奈，隻能將人抱起來，往辦公室隔間裏走。

    睡的人這才微微驚醒，似埋怨似驚訝地在他懷裏咕噥，沈念丞沒聽懂在說什麽，也就懶得回應。

    懷裏的人很快便闔上疲憊的眼皮，靠在他口昏睡過去。

    阮凝纖細的兩條小蜷在他的臂彎裏，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襯得更小。

    沈念丞的辦公室的隔間裏是一個廚衛俱全的小型公寓，他平時忙項目的時候偶爾會住在裏麵，每天也會安排人做清潔。

    他屈把阮凝往床上一放，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近。

    此刻，沈念丞鼻尖盈滿阮凝上的馥鬱馨香，他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移了一小寸，隻看見起伏的曲線上著的紐扣已經微鬆，裏頭的風乍現。

    雜念叢生時，他注意到了阮凝頸間垂著一條款式別致的星軌造型項鏈。

    沈念丞記得阮凝因為這條項鏈特意發過一條朋友圈，他當時一眼掃過並沒放在心上，看到夏梔在評論區誇黎琛眼好的時候，他才知道阮凝發這條朋友圈的真正用意。

    他苦笑，阮凝心裏真的隻有黎琛了嗎？

    ……

    第二天，阮凝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醒來時，心有點崩潰。

    好在上的服並沒有毫異樣，等從床上懨懨地坐起來時，才瞥見床側的一把座椅上放了一個紙袋。

    把袋子裏的東西倒出來，完完整整的一套新服，襯衫、子，還有……。

    知道尺碼的除了沈念丞以外，不會有別人了。

    心劃過一赧和厭惓，興致頹然地下床收拾自己。

    實在不想和沈念丞發生這些糾葛，原本以為跟他真的能公事公辦，可事實證明，沈念丞對的態度還是有失偏頗。

    等阮凝整理好心，推門而出時才發現沈念丞辦公室裏竟然有一群人在開會。

    要怪就怪裏間的隔音效果做得太好，沒聽到外頭的丁點兒靜。

    而此刻，僵持在門口，辦公室的議論聲隨著推門的聲響一滯，隨後，大家的目直直地落在上。

    阮凝剛洗過的頭發還於半幹的狀態，尾梢掛著一點水珠。

    這樣的場景，就算和沈念丞清清白白，也難免有人胡思想。

    心虛地迅速闔上門。

    而沈念丞卻十分坦然地朝辦公室裏的一眾人說：“先散會吧。”

    大家這才紛紛散去。

    片刻後，阮凝的手機傳來一聲震。

    【沈念丞：出來吧，人都走了。】

    阮凝從裏間出來的時候，沈念丞臉上仍舊雲淡風輕，看不出毫緒。

    “沈念丞，”阮凝在他麵前站定，發問，“你對我的關心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有嗎？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阮凝知道他是在狡辯，卻又拿他沒有辦法，隻能好言好語地跟他解釋：“我跟你之前是什麽關係大家都很清楚，今早的這些誤會要是傳開了，對我的工作也會有困擾。”

    聽完阮凝的話，沈念丞從腔裏振出一抹冷笑，而後反問，“是擔心對工作方麵有影響，還是擔心不好跟黎琛解釋這些誤會？”

    “放心，”他又補充，“我下次會注意影響，不給你的添麻煩。”

    -

    傍晚六點，正值下班高峰，黎琛的車停在了阮凝公司樓下。

    “你今天上午沒來上班，錯過了一個好大的八卦。”

    “什麽？”

    幾個白領裝束的人在他車前方停下閑聊，他對生間的八卦並不興趣，卻被悉的名字分走了注意力。

    “阮凝和沈所的辦公室已經坐實了。”

    那人不以為然：“他們一直都有舊複燃的苗頭啊，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旁邊人加八卦陣營：“我直接跟你說吧，阮凝都跟沈所在辦公室裏過夜了。”

    “天吶！這進展也太快了吧，我賭他們最遲年底複婚。”

    “我賭下個月！”

    “……”

    幾個生的聊天容傳黎琛耳中，他心不有些複雜。

    阮凝是半個小時後才從大樓裏出來的，黎琛收了收緒，下車為拉車門。

    “抱歉啊，臨時開會，又讓你等很久。”

    “沒事，反正我也是閑著。”

    黎琛說這話時，視線在阮凝脖間停留了片刻，眼神裏飛快地劃過一失落，正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卻被一道低沉醇厚的男聲打斷。

    “阮凝。”

    阮凝回頭時，隻見沈念丞不不慢地在麵前站定。

    沈念丞幽幽地看一眼阮凝之後便把目落在了黎琛上。

    兩人視線匯時，黎琛禮貌頷首，眼神確實冰冷的。

    阮凝擔心自己跟沈念丞撒過的謊會惹來麻煩，於是忙著開口：“你們都見過，就不用介紹了。”

    “嗯，”沈念丞點點頭，低音量朝阮凝說，“你有東西落我那兒了。”

    “什麽東西？”阮凝一頭霧水。

    沈念丞餘瞥了眼黎琛，而後牽過阮凝的手，將掌心攤開，把一條項鏈搭上去，口吻曖昧：“枕頭底下找到的，你剛才走得太急，沒來得及還你。”

    上車後，阮凝麵仍有些尷尬。

    見黎琛一言不發，自顧自地開口解釋：“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黎琛笑道：“阮凝學姐其實不用跟我解釋的，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把我看得很重要。”

    阮凝愣了愣，心中暗怪自己的這番話確實有些唐突。

    車陷一段時間的寂靜後，黎琛在紅燈路口停下時才出聲問道：“所以，阮凝學姐剛才那樣是因為在乎我的想法嗎？”

    阮凝有些意外地側頭去看黎琛。

    下一秒，卻聽黎琛自嘲著問：“我有資格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