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也見怪不怪似的，淡笑說，“小炎總是還沒長大，前兒還在我這兒門口糾纏一個小姑娘。”

“讓您見笑了，回去我得好好修理他一頓，在麗·宮門口都敢鬧事，他是不想活了。”

“無妨。”陸政還是溫和，“在我這兒總好過在別，我還能照應一二，”他微微牽，“您也知道，作風問題一直查得，小炎總若是在別鬧起來，誤的就不只是他自己了。”

谷老爺子心里咯噔一下，忙笑說，“那是那是，谷家最看重家風，真鬧出事，我也不愿意保他。還得多虧您，陸先生，幫忙照顧著。”

說話間來到包廂門口，侍應生推開門，一個盤子飛出來，堪堪過陸政的頭側砸在走廊對面墻上畫框中，清脆的一聲響，盤子和玻璃應聲碎裂。

陸政停了腳步，沒作聲，只是淡淡地起眼皮。

谷老爺子那一瞬都有點發，心神俱怒，沖進包廂將谷炎拎起來，兜頭就是兩個耳，罵道，“混賬東西！不長眼！”

佟宇上前作勢阻攔，“老爺子，您消消氣。”谷老爺子往后跌坐進椅子里，佟宇邊輕拍他的背，邊往門口覷一眼。

他沒想到陸政也會跟老爺子一起來。

不過這倒也好，陸政再不聲，他自覺他也能看出破綻。

有眼力見兒的侍應生已經帶上門出去了。

谷老爺子緩了緩氣息，抬眼一看陸政還站著，忙又站起來，賠著笑臉，“陸先生。”

陸政平和地笑笑，“坐吧。”他站在那兒點了兒煙，完全不知似的，“佟書，小炎總這是怎麼了？”

佟宇覺他是在給自己遞話，暫且按捺心下的猶疑，將整個事的來龍去脈講給谷老爺子。

一聽對方是個外語學院的小姑娘，老爺子一聲呵拍案而起，指著癱在地上的谷炎的鼻子罵道，“外語學院！那里培養的都是國家需要的棟梁之材！你個混賬小子，竟然這麼不知分寸！我真是……我真是……”

說著捂著心口又坐下來，氣急敗壞。

戲還足。

谷家什麼時候在乎起國家棟梁來了？

陸政笑一息。

察覺他那聲笑息，老爺子一頓，演過頭了？他鼻子。

佟宇半蹲，和悅跟谷炎講道理，勸他應讓老爺子心。

喝得爛醉的谷炎一個字兒也聽不進去，反而沖他破口大罵。

老爺子看在眼里，長嘆一口氣，“小宇，你別管他了，我另外找人把他送回去。”頓了頓，失至極地，“……改明兒，你來老宅一趟，我看你也別跟著他了，我另外找事給你做。”

佟宇還沒表態，谷炎反而不干了，“爸！您一直那麼重他，我才是您的親兒子，他算是哪蔥？不知是哪里來的野種——”

話音沒落，被老爺子狠踹了一腳，聲音幾分狠，“閉。”

這才是真生氣了。

佟宇適時道，“我去找人來，先送小炎總回去吧。”

他站起往外走，路過陸政邊，瞥他一眼。

佟宇很快帶著司機返回來，司機把谷炎往肩上一扛，谷炎里還嘟囔著，“爸，您得幫我，這小姑娘太不知好歹，我要讓連學都上不了。”

谷老爺子不耐煩地揮手，“快把他弄回老宅去，別讓他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司機領命扛著谷炎離開。

包廂里一時寂靜。

佟宇斟酌著措辭，先開了口，“老爺子，這件事……”

老爺子嘆口氣，一臉慈祥溫和說，“小宇，你個空，去安一下那個學生吧。”

陸政淡淡地笑著，“兩位聊吧，我就不摻和了。”

佟宇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沒控制住，將驚訝的表寫在了臉上，好在陸政沒看他，他一顆心回歸原位。

陸政帶上門離開。

咔嗒一聲之后，老爺子的神立時變了，“小宇，之前把那學生送出國的決定，是誰做的？”

當初谷炎鬧到派出所鬧到外語學院宿舍時，是谷家的管家出面理的，這種小事，還不了老爺子的日程表。

“……是管家和我商議之后的決定。”

老爺子嘖了聲，“老管家什麼都好，就是太手。”

佟宇心下一凜，這是……

他抬目看過去，老爺子目炯炯看著他，“這回你也別摻和了，我讓我的書去辦，讓那小姑娘打哪兒來回哪兒去，要是繼續在北城待著，指不定谷炎哪一天又發瘋，給我惹出事來。”

“是。”

“立刻給辦退學。”老爺子站起，“這事兒必須得快，免得夜長夢多，等事了了，你也跟我的書談一談，學一學。”

-

夜幕籠罩北城。

黑云境，星星點點的雪花，試探似的落下來，空氣凌冽得清新。

麗·宮門口。

陸政站在臺階旁吸煙區煙。

尚策站在暗中邁赫車旁。他知道先生在等待著什麼。

半支煙的時間，門被從推開，老爺子和佟宇走出來，兩人低聲談著什麼，看到陸政的影，剎住了話頭。

老爺子走下來也點了支煙，笑著跟陸政道，“陸先生，今兒真是，讓您見笑了。”

“不妨事，”陸政一派淡然的溫文爾雅，“都理好了嗎？”

“理好了理好了，得讓小宇去安安，另外也跟學院那邊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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