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出了自己心割裂的來源——

就像今晚，他帶花來找、對外聲稱是的男友、發生了矛盾之后返回來哄，這一切都像極了普通尋常的，可他們分明不是男朋友關系。

并且，那真正的、不太面的關系本質，總偶爾突然冒出來，刺痛的神經。

像家里經年使用的有著鋒利棱角的餐桌，時不時在毫無防備地經過時，狠狠撞到上。

當然知道桌子一直在那里，當然知道桌子有鋒利的棱角，可被生活的溫吞水煮著，總是不設防，總是被撞傷。

他的那句“還要猶豫？”他要服便只能照辦，他要服順從……這些對待，無一不是這段關系本質的彰顯。

割裂撕扯著，讓不知該如何自。

……

這晚睡覺前，程若綿想起了小雅。

兩人曾聊起過陳晉鵬對小雅的溫和寵，當時小雅說那都是逢場作戲。

小雅還說，畢竟是這樣的關系，像錢貨兩訖一樣冷淡地相多沒趣味，那必得一個表演寵溺至極，另一個表演意滿滿乖巧懂事，最好呀，偶爾再來點撒吃醋和小作怡。這樣你來我往地，把這段關系演得淋漓盡致。

難不也要這樣做？

不再執著地去劃分這段關系的界限，而是好好地扮演一個合格的“朋友”，不再執著地去想自己有沒有資格拒絕他，而是恰到好地，在趣的范圍，有時拒絕有時迎合。

到底什麼算“趣的范圍”，那唯一的判斷標準便是陸政的。

要察言觀，取悅他。

這麼一想，其實所有事都有了標準答案。

只要照本宣科去演即可。

再也不必煎熬。

困倦來襲，睡前最后一個念頭是：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

不。

是不愿做到。

不愿意如此虛假意曲意逢迎，總是到陸政的哪怕一真切。

-

那一晚之后，陸政每隔一天便會給發消息打電話，只是沒有約見面。

程若綿都淡淡地回復了，盡量不表現出任何緒，他問什麼就答什麼，不對抗，也不積極。

期間，參加了好幾場線上面試，最后敲定了暑期在南城實習的單位，是家鼎鼎有名的外企，的職務主要還是做國外的通接洽。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周，時間來到了五一假期前夕。

馮優悠和男友去旅游，祝敏慧參與了北城幾大高校聯合舉辦的某個項目，五一假期要去集訓，只有程若綿一人獨自回老家。

出發前頭一晚，在宿舍收拾行李時接到了陸政的電話。

“什麼時候走？”

“明天早上。”

票難搶，好不容易才候補到早上發車的這一趟。

“這會兒有空嗎？”

“……我在收拾行李。”

“我在你學校門口，”陸政道，“收拾好行李，能不能見一面？”

到這份兒總不好拒絕。

收拾完行李，程若綿換了兒服，下樓。

出校門，過天橋，來到他們曾見過數次的老地方。

臨近五月份，天氣愈來愈溫暖，夜了還有二十四五度。

路邊一株白玉蘭花瓣已落，西府海棠也臨近了花期尾聲，一片疏影婆娑中，陸政背著站在邁赫車旁，手上拿著一支燃了半的煙。背影著一難以察覺的清寂。

出宿舍時沒跟他說，是而他也不知什麼時候會來，大概就這樣著煙等著。

他單穿著一件霧霾藍的襯衫，跟以往一樣沒系皮帶，西板正沒有一褶皺。

“陸政。”

他回過來。

隔著三四米的距離這樣著彼此，程若綿覺得他的廓比腦海里的印象更清晰深刻，高大的形，頭發偏短，額前沒有碎發。

他就是這樣一個干脆利落，自帶著迫的男人。

程若綿慢慢走到他前。

里面穿著件的吊帶白，外面罩著件披肩樣式的針織外套，長發垂落在后，在夜里，整個似是自帶著和的泛白的濾鏡。

待在他面前站定了，一陣風拂過的時候，陸政問，“最近還好嗎？”

“好的。”

簡單的問候，也問不出什麼。

語言有時候很蒼白，一種了底的圖窮匕見的蒼白，讓人如鯁在。

默了片刻，陸政說，“我很想你。”

他神平靜，只是那雙眼眸依舊深沉如海。

程若綿怔怔地看著他，突地油然而生一擁抱他的沖。

克制住了。

沒有得到回答，陸政一點兒也不意外，微微勾，問，“五一回去會不會想我？”

程若綿模棱兩可，“……也許會吧。”

陸政就笑，半開玩笑似的，“真不想我就別接我電話。”

聽到這話，程若綿腦子里想的是，如果是小雅，會怎麼回答怎麼應對？

大概應該是要俏地撒起來，說，人家怎麼可能不想你嘛。

標準答案。

程若綿了拳頭，試圖努力，卻是頹然，完全做不出這樣的回應。

不是這答案不好，而是，這不是真實的。

不想表演什麼，此刻只想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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