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一微弱的亮,細的雨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薛簡醒后只覺腦袋昏沉,眼皮像是被膠水黏住,費了好大勁才睜開。
這才發現自己還枕在凌霍的手臂上,稍微了,半邊子傳來一陣麻,像是有千上萬只螞蟻在爬。
想到昨晚浴室里彌漫的水汽,沙發上急促的呼吸,窗邊曖昧的影,一切都瘋狂而熾熱,薛簡就一陣臉熱。
后來折騰了大半夜,躺到床上沒多久,就沉沉睡去,沒想到竟這樣枕著凌霍的手臂睡了一整夜。
可能是到的靜,凌霍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輕聲問道:“幾點了?”
薛簡向窗外,天依舊有些暗沉,桌上的鬧鐘分針正指向1,輕聲說道:“六點十分。”
凌霍手臂一,把往懷里拉了拉,帶著幾分眷說道:“讓我再抱抱。”
薛簡順從地趴在他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小聲嘟囔:“外面雨下得好大,昨天曬的布不知道能不能干。”
“放心吧,有烘干機。”
“一會兒我去染布廠看看況,如果還沒干,真的得用烘干機。”
兩人起磨蹭了會兒,這才起床。
來到大廳,薛建懷跟王紡已經坐在餐桌前。
凌霍說:“爸媽早。”
薛簡不習慣跟自己爸媽這麼客氣,不過想到這是凌家的習慣,薛簡也跟著喊爸媽早。
薛建懷角的笑就沒停過,越來越覺得凌霍真是有教養。
以前薛簡一直不斷跟他說談的男朋友可能有點壞習慣,但是父母很開明。
他也做好了有錢人都有點壞習慣的思想,沒想到薛簡這是降低他的期值,想給他個驚喜。
四人圍坐在一起吃早餐,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烏云如同一塊巨大的黑幕布,將整個世界遮得嚴嚴實實,黑沉沉的,遠的景都被吞噬在這濃重的雨霧里。
薛簡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他們說道:“爸媽,現在雨下得太大了,你們要不晚點再回家吧。”
薛建懷看向王紡,說道:“阿紡,我們就等雨停了再走吧,要不司機送我們也危險。”
王紡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不想讓薛簡工作時還憂心忡忡自己的安全。
薛簡見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針鋒相對,其實開心的,只要他們不吵架,就不會總想起年那些不快的事。
薛簡讓阿姨打開電視給他們解悶,薛建懷興致地說:“給你媽媽看電視,我去健房鍛煉,用用那個跑步機。”
阿姨笑著說道:“薛哥接能力強的,我們這麼大年紀的,都不會用這些東西。”
薛建懷臉上自豪,樂呵呵地說:“不是我吹牛,這幾年我有幾個朋友也開了健房,我經常去捧場,給他們增加人氣。”
說完,他又看向王紡,“我還看到好多跟你年紀一樣大的練瑜伽,聽說這個能強健。”
王紡只是敷衍地應了聲“哦”,薛建懷見狀,識趣地不再往下說,轉而又說:“華京這幾年發展很快,要是不下雨,我們還可以去外面玩玩。”
凌霍笑著說:“爸,媽,你們要是想去玩,等我和阿簡有空了,就帶你們去玩玩。”
薛建懷連忙擺手:“你們工作要,我跟你媽可以自己去逛。”
又寒暄了一會兒,薛簡跟凌霍下樓了。
上了車,薛簡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著染布廠的號碼,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涌上心頭,立即接起電話。
“小薛,你快來吧,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
薛簡的心猛地一沉,忙問:“出什麼事了?”
“林姐摔倒流產了。”
薛簡只覺腦袋嗡的一聲,手不自覺地握了手機,匆匆問清林畫所在的醫院后,掛斷了電話。
凌霍看到臉瞬間變得灰暗,問道:“怎麼了?”
“林姐流產了。”
“別著急,你先去問問清楚,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霍讓司機改道,先送薛簡去醫院。
到了醫院,薛簡直奔手室。
醫院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人來人往,嘈雜而又抑。
護士看到急匆匆跑過來,攔住問道:“你是病人什麼人?”
“我是同事。”薛簡氣吁吁,口劇烈地起伏著,“請問現在怎麼樣了?”
護士神平靜地說:“病人沒什麼生命危險,就是孩子保不住了,得需要盡快手。”
薛簡急切地問:“我現在能跟病人說話嗎?”
護士搖了搖頭:“外人不能進手室,只能等出來了再說。”
沒一會兒,林畫的老公周楊也趕到了。
他頭發有些凌,眼神焦急。
看到薛簡也在,他意外地對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護士,我老婆怎麼樣了?”
周楊上前拉住護士的胳膊,聲音里帶著抖。
“病人已經簽字手了,你們先等等。”護士耐心地解釋。
“不行,這怎麼行呢?”周楊有些急躁,聲音拔高了幾分,“我是孩子的爸爸,我還沒答應呢。”
護士依舊耐心地說:“孩子已經保不住了,現在做手不過是為了媽媽的。”
“我要跟我老婆說話,你們讓我進去,我要親眼看看。”周楊的緒愈發激,雙手揮舞。
護士無奈地再次解釋:“先生,孩子保不住我們也很痛心,但還是請你保持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
薛簡默默坐到沙發上,看著周楊叉著腰,雙眼死死地盯著手室的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個多小時,手室的門打開,護士把林畫推了出來。
林畫已經醒了,上穿著藍白相間的病人服,臉蒼白如紙,毫無。
薛簡連忙走上前,輕聲說:“林姐,你覺怎麼樣?”
周楊卻沖上前,質問道:“你怎麼能不經過我同意就把孩子拿掉呢?”
林畫沒理周揚,而是看向薛簡,虛弱地扯出一微笑:“我沒事。”
薛簡看到干裂起皮,心疼地說:“我去問護士拿熱水,你跟姐夫聊。”
剛走出病房,就看到周父周母匆匆趕來。
薛簡連忙跟他們打招呼,周父周母臉沉,不過還是勉強跟點了點頭。
薛簡看著他們走進病房,就在外面站了會兒,想聽聽周父周母會說什麼。
病房里傳來周母尖銳的聲音:“我就說這份工作不要了,先把孩子生下來,現在好了,摔倒了吧,你也不知道求求醫生,讓醫生想辦法保住孩子。”
林畫有氣無力地說:“媽,我已經見紅了,孩子保不住了,醫生說我要盡快手,不然有生命危險。孩子沒有了,我可以再懷。”
周父說道:“那就好好養,過兩個月再懷。”
薛簡到護士站問了熱水,提著熱水壺走進病房的時候,才突然想起自己沒請假。
于是趕忙打電話給馮靜說明況,馮靜在電話那頭說道:“今早上我也接到了電話,你先在那兒照顧,我忙完手上的事了,也過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因為在染布廠出事,這屬于工傷,所以馮靜必須要過來看看。
薛簡走進病房,周母正坐在病床邊,周父靠墻站著,周楊捂著臉坐在小凳子上,一臉沮喪。
“林姐,你先喝點熱水。”
薛簡把熱水遞過去,“一會兒馮組長要過來看您。”
周母一聽,說道:“你們領導來了,這個賠償是不是得給我們?”
薛簡面為難之,說:“阿姨,我也只是員工,不清楚賠償的事。”
周父也附和周母:“我們好好的一個孫子沒了,現在你們說怎麼辦吧。”
林畫只覺心里一陣煩悶,重重地把杯子一砸,吼道:“賠償是我的事,你們別在我組長面前說話。”
周母被這一吼,臉上有些掛不住,生氣地說:“我們這也是為了幫你,總不能孫子沒有了,連賠償也拿不到吧?”
周楊也在一旁勸道:“爸媽也是好心,你生那麼大的氣干嘛?”
林畫只覺得心俱疲,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大聲吼道:“你們關心我?從我出病房后,除了小薛關心我怎麼樣,給我倒杯熱水喝,你們全是在怪我不該把孩子拿掉,指責我的不是,到底哪句話關心我了。”
說著,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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