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地震了。

三更半夜，毫無預兆的。

6.8級地震，龍城為震源中心。

很多人手機的地震預提醒在震前十幾秒滋啦滋啦響起來，但多數人睡意朦朧的，本來不及反應。

問界的牌局，頭頂的大燈和牌桌開始晃的時候，洪昇第一個反應過來：“臥槽，老大，地震了。”

問界作為夜場，瞬間響起了一片片尖聲。

有人服都沒穿，著膀子就往樓下躥。

司辰律愣了一秒，一句話都沒說，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洪昇傻眼了。

“老大要干嘛？”

顧之逗洪昇：“這不顯而易見的，逃命唄。”

洪昇疑：“老大什麼時候這麼惜命了？”

顧之笑著調侃一句：“錢太多，怕沒命花。越有錢的人越惜命，人沒了，錢沒花了，那多可惜。”

洪昇：“那你怎麼不跑？”

顧之很有理：“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

洪昇：“…”

司辰律從18樓消防通道的樓梯一路向下跑，一邊撥著電話，但一遍遍都是等待音過后的自然掛斷，無人接聽……

他拎著外套，跑向停車場，開門，系安全帶，點火，踩油門，然后儀表盤飛速飆升…

幻影如一頭猛，一頭扎進了黑夜中…

一路上，撥出去的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救護車，消防車的鳴笛聲響徹在黑夜里。

整個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恐慌，嘈雜的聲音里。

唯獨電話那頭，安靜的跟什麼似的。

儀表盤在城市車道飆到了時速兩百。

深夜執勤的警在后面響著警笛追，最后眼睜睜看他消失在路的盡頭。

罰吧，也許是1000塊錢，外加12分。

一路開到西郊。

季晨和楚暮宇的車剛好著司辰律的汽車尾氣趕到。

賓利和柯尼塞格在暗夜里砰一聲，撞到了一起。

然后兩人眼看著司辰律已經下車跑進了院子，練的按了碼進門。

一直以來，能明正大的，始終就只有他一個人。

楚暮宇和季晨沒跟著，他出煙遞給季晨一，兩人站在寂寥的夜里著。

季晨說拿腔帶調的笑著：“暮宇，我只有看見你，我才會覺得欣些，這個世界就是這麼苛刻，遇見的太晚或太早，都不如有個人，遇見的剛剛好。”

“不早不晚，又總在有關的事上領先。”

楚暮宇沒說話，吐了口煙，沉默著。

司辰律進門，沒顧上開一樓的燈，著黑，踩著樓梯，上了二樓，然后推開了臥室門。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線后，看到床上角落里，小小的，蜷著一個人。

“蘇禾…”

他了一聲。

沒靜，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還在無聲又頻繁的亮起。

應該是免打擾模式，不響鈴不振，只有頁面提示。

不知道為什麼，他鬼使神差的拿出自己手機又撥了一次。

然而，這一次，那原本放在桌上安安靜靜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震了起來。

在這空曠的夜里，顯得尤為突兀。

那嗡嗡聲，像一把重錘敲在了他心臟上。

嚨間仿佛像被午夜回漲的水，堵住了。

那一刻，他想，也許，可能，對他，也不是像說的那樣，完全沒有的。

畢竟為他懷過孩子，擋過子彈，一起做過飯，也曾幻想過和他在一起的柴米油鹽。

就算最初的時候，他把困在司家，連自由都沒有，卻在新年的第一天，凌晨的夜里，穿著晚禮服，在漫天飛雪的花園里給他跳《相許》。

踮著凍紅的腳尖兒親吻他：

“霜雪滿頭，亦是白首。”

“二爺，新年快樂，

那會兒，甘愿困在了他給的牢籠里。

他覺得，那個時候其實是他的，只是短暫的過，最初的激退卻后，著著就不了。

可是最后，又親口承認過，說不他，從來沒有，的人，自始至終只有楚暮宇一個。

也是，很符合的子。

楚暮宇式的，細水長流，潤細無聲的。

他是真信了的話的，畢竟和楚暮宇自小青梅竹馬十幾年的義，在時間長度上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何況當年歐也問過：小落，如果司二爺與暮宇哥必須兩者擇其一，你選誰。

猶豫后，也是選擇了楚暮宇。

他們倆的矛盾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想了想，應該就是三年前，很平常的一天。

他一早出門的時候還風和日麗，笑著送他到門口，整個子半吊在他胳膊上，悄聲說：“二爺，如果不出意外，等你回來給你個驚喜。”

結果他沒等來驚喜，沒一會兒就忽然變天，下起了傾盆大雨。

那天，他不知道突然怎麼了，快天黑了，不回家也不接電話，派出去的人，把龍城翻了個遍才找到，他趕到時就那樣全，漫無目的走在大雨里。

心不在焉，紅燈就要橫穿馬路，差點被汽車撞飛。

那時候被他慣的時不時耍個小子，他當時也大意了，只以為那幾天太忙沒出空來陪，又在鬧脾氣，就沒放在心上。

他心里裝著事兒，事后也就忘了哄。

因為那天恰逢司煜知道了他和蘇禾已經結婚的事，的份也被查出來曝了。

司煜堅決反對他和蘇禾在一起，原因很明確。

司家說白了于蘇禾有仇，而司辰律和楚暮宇不管自愿或非自愿，都無可避免牽扯到了其中。

他不要求他門當戶對，但他不可能放任一個患或者說是定時炸彈在他兒子邊。

楚暮宇喜歡蘇禾司煜是知道的，他將蘇禾以未婚妻的名義帶回去給他見過，暮宇向來有分寸，他既帶回去，就證明這是他心里認定的人。

誰知小兒子更厲害，直接先斬后奏和結了婚。

司煜也是那個時候才想起來，上次楚暮宇帶蘇禾回老宅，兩人針鋒相對的對話。

司辰律怪氣的滿跑火車：

“到手的鴨子還會飛呢，何況大哥這到沒到手，還有待考證呢。”

“不如讓大哥把讓一讓給我，大哥累再找一個呢”

那個時候他就在吃醋了。

……

兩個兒子不談說，就都不談說，一，就同時上一個人。

兄弟兩人，為了這一個人，爭的死去活來。

司煜不明白，如此優秀的兩個兒子，為什麼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簡直是造孽。

司煜問司辰律對蘇禾的想法，他吊兒郎當的：

“楚暮宇想要的東西，我就是不讓他如愿”

“結婚怎麼了，消遣罷了，不過總歸還是要裝裝樣子”

“啊，整天跟木頭樁子一樣，無趣的很！”

散散漫漫的，貶低著，又似是對毫不在意的態度。

只因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司煜心里，或者原則上，上，是大忌。

可天生反骨，本就是為了打破原則而存在。

而存在，即為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