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紀荷詢問陸潯之時間。

他說：“現在。”

不太愿意但又不好反駁，更希能另挑一個時間，這樣一來不就有了個可以再次見到陸潯之的機會。

說了幾家還未打烊的餐廳都被他一一否決，說要吃些新鮮的、沒吃過的東西。

紀荷差點就要說我給你煮吧。

還好腦海里‘這話不合適''警醒了。

接著忽然想到一地方，說平時下班晚了都會在家附近點一碗麻辣燙吃，味道特別好，主要是食材新鮮，價格還實惠。

紀荷也不知道是哪個點說了陸潯之，他居然給答應了。

所以此刻他們正站在店里。

可能是從未來過這種鬧哄哄的地方吃飯，陸潯之一進店眉頭就皺得能夾碎核桃，紀荷只能是著頭皮當沒看見。

明明是你要來的嘛......

紀荷指著一旁的冷柜，說：“菜都在里面。”

起走過去拿了個菜籃子，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遞到陸潯之面前，很豪邁地說：“你想吃什麼就拿什麼，不必替我省錢。”

陸潯之瞥了眼紀荷手里不明的籃子，沒接，不咸不淡看，“我隨意。”

紀荷小小聲啊了下，試探道：“那我來拿？”

他淡淡“嗯”一聲，之后便打開手機，頁面是微信的聊天框。

無意瞄到了些，只看見對方發的聊天條都是長長一條，而陸潯之這邊都是短短一截。

紀荷記得上回和陸潯之吃飯時他吃得比較素，所以大部分拿得都是青菜。

“要什麼辣？”老板問。

紀荷深思慮后決定，“一份清湯，要油鹽，還有一份麻......微辣吧。”

清湯自然是陸潯之的，他從前就不吃辣，一丁點都不吃的那種，如果口味變了，再讓老板加點油潑辣子就行。

而呢，無辣不歡，嗜辣如命。

果然，陸潯之口味沒變，瞧見面前飄著紅油的湯時，深深地看了一眼。

“你的不辣......”弱弱道。

他那份，老板正步伐穩健且緩慢端上來。

紀荷盼老板走快點，再走快點。

清湯麻辣燙終于來了，陸潯之的眉頭也隨即舒展了。

紀荷暗自松了口氣，瞄一眼對面那張臉，覺得恍惚，陸潯之居然會和一起出現在麻辣燙店。

而且他上那種養尊優的勁兒，和這個環境太有違和了。

低頭吃了個小魚丸，沒敢拿牛丸，就怕一個不小心，水就飛陸潯之臉上。

那樣的話，估計這輩子都和這人沒可能了。

陸潯之看紀荷雖然吃相秀秀氣氣，但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接著一口，可能都沒發覺他沒有筷。

他問：“你經常來這里？”

紀荷把里嚼著的金針菇吞下去，“不想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就會來。”

陸潯之覺得這話很矛盾，“來這就不是一個人吃飯了麼？”

“這里顧客多，熱鬧，大家都在吃著同樣的東西，”紀荷淺笑，“我就當是一起吃咯。”

以前芝宜還在北京的時候，如果不和宋堯去約會，紀荷就會有飯搭子，還有了不回紀家吃飯的借口，但芝宜一走，一下子沒了兩樣東西。

確實是很矛盾，明明不喜歡獨自吃飯，卻又不肯回家和父母一起吃。

陸潯之“嗯”了一聲，瞥一眼對面的湯，道：“你喜歡吃辣？”

“喜歡的，我的口味和你正相反。”紀荷說完笑了下，也終于發現了陸潯之沒吃東西，甚至是連筷子都沒掰開。

“是看著就不合胃口嗎？”謹慎詢問。

陸潯之倒是坦誠，點了點頭，“紀老師那碗看起來似乎比較有讓人想吃的。”

“我的？”紀荷垂眸看了看自己浮著紅油的湯，一個大膽的想法萌生了，“你想試試嗎？我老板給你加點？”

陸潯之面無波：“太麻煩，我吃你的。”

紀荷瞪大眼，“可是我過了。”

“紀老師有毒嗎？”

“......沒毒。”

陸潯之見一臉窘態，角無聲笑開，掰開筷子，過去準夾起個魚丸放進里。

只是下一秒，大驚失的人是紀荷。

一邊拿紙巾給陸潯之接要吐出來的魚丸，一邊站起沖到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

真沒想到不吃辣的人連微辣都能辣眼睛。

疾步跑回去，擰開水瓶蓋子給陸潯之，上道著歉：“抱歉抱歉，都怪我，明知道你吃不了辣——”

陸潯之始終保持著從容平靜，他喝了口水后說不關的事，并問是怎麼知道他不吃不了辣的。

紀荷被問住了，是高中的時候聽他親口說出來的，重逢這幾次吃飯里他雖然沒吃辣但也沒和說過不吃。

驚慌低下頭，吞吞吐吐：“我，猜的。”

是站著的，在陸潯之的角度里能看見那雙烏黑又潤的眼睛。

幾次見面下來，他清楚紀荷并不是在哭，眼睛天生這樣水潤。

每每看向他時，目總是含帶水，波瀲滟，也許本人都沒察覺到自己一點都不會掩飾吧。

冷不丁地靜了小半晌——

陸潯之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沉默，他指腹挲著水瓶，抬眼：“紀荷，跟我的話，你愿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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