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時,何大爺說昨天殺了兩只鵝,一只送給隔壁阿風了,一只送到了杜銘家里。
何大爺一口喝了半杯酒,說:“那阿風的小妹可喜歡吃燉大鵝了。”
紀荷把陸潯之夾到碗里的鍋包給吃完,才道:“他還有個妹妹。”
陸潯之提起燒酒壺,給何大爺滿上。
“是啊,不過呢,沒緣關系,”何大爺說,“阿風在村口垃圾池里撿回來的,今年也才十六、七歲 ,比阿風小了點,他過世后就阿風能賺錢小錢供小妹讀書,這小妹還叛逆得很,不學□□是闖禍,阿風難啊。”
紀荷想起那天開車的年輕男人,看著估計才滿二十歲的年紀,但眉宇間已經褪去青,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迫于無奈,就得比同齡人早幾步。
“潯之,我聽你爺爺說,你現在自己開公司了?”何大爺問。
陸潯之說:“不算我的,閑著沒事就幫朋友打理著。”
何大爺笑,“你當初要是和你哥走一樣的路,肯定比他有出息,準能平步青云,延之這人做事就是有些優寡斷。”
陸潯之給紀荷還有何大爺都盛了碗湯,輕笑道:“您可別捧殺我了。”
紀荷聽得直樂。
但回頭想想,要是陸潯之真從.政的話,那大概率也不可能會找結婚了,雖然說起來,現在也算是個高|干子弟,但階層還是差了很多,政.治聯姻的話不太可能。
正想著,碗里又夾來些條,側眸看過去,陸潯之面上專注在和何大伯聊天,卻能分出心思給夾吃的。
吃了口,然后停頓了下,夾了個小蘑菇放到陸潯之碗中。
陸潯之扭頭,看著紀荷,眼中閃過不易捕捉到的驚訝。
紀荷眨了下眼,不就是夾了菜嘛,怎麼盯著看嘞?
何大伯瞇眼笑著看這小夫妻倆,這哪里像老陸說得那樣,沒,被迫結婚,還讓他想辦法讓陸潯之和紀荷增進,這完全用不著的嘛。
聽醫生老吳說,陸潯之醒來后沒找著紀荷,滿臉的著急,這明明就在乎得很。
順村的山底下有個小湖,夏天時水很清,冬天會結冰,很厚一層,村里的小孩兒會相約去湖面上挖魚,或是拿塊板子在上面冰。
在村子里住得第三天,午飯后,紀荷拉著陸潯之一起去看看。
沒幾個大人在那兒,小孩兒倒是有十來個,個個的手都是通紅的。
紀荷沒下去,抱著陸潯之的胳膊,站在岸上看著他們。
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他這麼寵陸斐斐,應該也很喜歡小孩吧?
小孩,小孩,和陸潯之的小孩會是怎麼樣的呢......
看沒多久,回了何大爺家里,陸潯之換了不準備帶回北京的服,然后和何大爺一起去鵝圈喂鵝。
紀荷換了雙黑雨鞋,掛上相機,跟過去幫忙或是拍拍照也好,不想獨自在家等他們天黑回來。
鵝圈這邊有個小水庫,專門是給鵝游水的,到了冬天同樣是結冰,這里有近五百只鵝,本是何大爺一個人養,但要過年了,這幾天陸陸續續都有外面的人來這里買鵝,他雇了村里一個大姐幫忙看管。
紀荷本不想妨礙他們,但在看見陸潯之現在鵝圈邊灑玉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出白牙笑得厲害,在專心喂鵝的男人忽然扭頭,四目相撞,心虛撇開目,指指相機,意思是正錄著呢,你別這麼嚴肅。
看著鏡頭里的陸潯之,心里生出一種已經離他很近了的覺。
他對這段婚姻每一步的變化,都看在眼里,刻在心底。
...
來順村的第五天,也是離開順村的日子,恰好今天大早何大爺的兒子一家人從國外回來了,說是可以待到元宵節后才走。
午飯之后,陸潯之拎著些禮品,和紀荷一起去杜銘還有阿風家,再次鄭重謝他們的善舉。
在前一天里,他倆還來了何大爺家里喝燒酒,酒后阿風說想出去闖闖,何大爺思索了陣詢問陸潯之能否在北京給阿風介紹工作。
這當然是件力所能及的事,只是阿風的妹妹一聽哥哥要走,鬧了一宿。
陸潯之告訴阿風不用著急,給了他一張名片,讓他先安好家人,北京那邊想去隨時都可以。
何大爺強行塞了一車的家鄉特產,畢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紀荷收下了,等到了縣城個快遞空運回北京。
上車后,在后視鏡里看見路口站著的幾人,眼眶急速漲紅,從小就這樣,很容易對一個地方產生,到了離別之時就會。
陸潯之解開剛扣好的安全帶,側過去把含著眼淚的紀荷攬在懷中,低頭在發髻落在一吻,“我出差的時候也沒見你哭。”
紀荷說:“陸潯之,你要是一年才能和我一見一次,我也哭。”
陸潯之了下的腦袋,坐回去,心里想著怎麼忽然連名帶姓喊他了。
車子開到縣城,李緒夫妻倆一起來接的,上來就說那天回去才聽妻子講,當時往車里放東西的時候,本想把家里那一箱水都放上去,但奈何重,搬不,就想等著李緒回家搬,然后就忘記了。
“你倆那天準時進到村子里了吧?”李緒問。
紀荷笑笑:“遲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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