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你才剛滿十八歲,”慕辭淵的聲音低沉,仿佛陷了回憶的漩渦,“我剛大學畢業,接手公司,一堆爛攤子,焦頭爛額。”
溫蘼垂著的手微不可察地攥,仍不轉頭,只聽著他的話。
“父母那些年把所有希都在我上,盯得我不過氣。可公司賬面全是窟窿,欠債的追上門,合作方簽協議,每天電話都快被打。”
慕辭淵灑然一笑,卻全是苦,“而這個時候,我還做了一件更不可理喻的事——花了巨款去資助溫家,把你帶回了家。”
溫蘼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山風吹過,帶來一涼意,下意識地攏了攏披肩。
“我爸媽三天兩頭地找我談話,兼施,讓我把你送回去。”
“我剛接手公司,正是關鍵時期,不能有任何負面新聞。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會影響我的形象,阻礙我的事業。”
慕辭淵頓了頓:“他們甚至懷疑,你是溫家派來故意接近我的,想從我這里撈好。”
溫蘼的心猛地一沉,當然知道,自己在溫家是什麼地位。
溫冉回來之后,在這個家里,就像個明人,任人欺凌,任人踐踏。
也能覺得到,慕辭淵的父母,對充滿了敵意和防備。
慕辭淵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沒辦法跟他們解釋,我看到你在溫家的委屈,看到你忍的眼神,我……我沒辦法把你再送回去,送回那個冰冷的牢籠。”
“所以我騙了他們。”
慕辭淵閉了閉眼,語氣愈發低沉:
“我告訴他們,我只是同你,資助你是為了博取口碑。我知道這話太傷人,可只有這樣,你才能留在我邊。而且——”
他說到這頓了一下,拳頭攥到指節發疼,“只有這樣,我的父母才不會我趕你走。”
溫蘼終于徹底愣住了。
原來,那些年,他邊那些刺人的目,那些刻薄的揣測,全是他一手布下的屏障。
而屏障后藏著的,是那些無法名狀的忍與深。
想起那段暗的時,想起自己小心翼翼地藏著對慕辭淵的,不敢表半分。
原來,那些無法言說的歲月,還有一個人,和一起背負。
“慕辭淵,”溫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都過去了。我們……回不去了。”
“我知道,”慕辭淵苦笑一聲,“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你的那些委屈,我造的那些傷害,我都知道。”
“可是,小蘼,這五年,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五年。”
“如果可以,能不能……能不能原諒我,回到我邊?”
“慕辭淵,”溫蘼別過頭,不去看他祈求的眼神,“我有男朋友了。珍惜眼前人,林婉婉……需要你。”
慕辭淵的呼吸頓時一滯,一度近的手僵住懸在半空,陡然落下。
他張了張,好想再說些什麼來挽回,可看著平靜的側臉,竟半句也不敢提。
“哥,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不管怎樣,你都還是我的親人。”
慕辭淵輕輕頷首,跟在溫蘼后,一步一步往下走。
夜風穿過山林,溫蘼不自覺地攏了攏披肩,輕了一下。
慕辭淵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遲疑片刻,下外套遞到溫蘼面前。
“披上吧。”
那件外套帶著他特有的氣息,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溫蘼鼻尖縈繞的盡是悉的味道。
曾經,多次幻想過披上他的外套,他溫暖的包圍。
如今,這件外套近在咫尺,卻只能拒絕。
“我不冷。”溫蘼輕輕搖頭,刻意與他劃清界限。
慕辭淵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一落寞,隨即默默地將外套重新披回自己肩上。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一段陡峭的斜坡。
溫蘼一個不留神,腳下一,眼看就要摔倒。
慕辭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的腰,將穩穩地拉住。
驚魂未定,下意識地想要掙,卻到腳踝一陣刺痛。
子一晃,險些再次摔倒。
慕辭淵見狀,不得不再次扶住,關切地問道:“小心點,扭到腳了嗎?”
溫蘼咬了咬,強忍著痛意:“應該沒事。”
慕辭淵的目落在微微泛紅的腳踝上,眉頭鎖:“我背你下去吧。”
溫蘼連忙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怎麼回事?”
厲郁珩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后,他遠遠地就看到了慕辭淵扶著溫蘼的腰,心中醋意翻涌。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目地鎖在溫蘼上,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施舍給慕辭淵。
溫蘼有些尷尬地解釋道:“不小心摔了下。”
厲郁珩的目落在溫蘼略顯蒼白的臉上,又看了看微微有些紅腫的腳踝,心疼不已。
他二話不說,直接將溫蘼攬懷中,語氣霸道地對慕辭淵說道:“我來接,麻煩你離遠點。”
慕辭淵靜靜地看了厲郁珩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收回手,眼底的黯然之更濃。
他緩緩退后一步,將空間留給他們。
溫蘼站在兩人中間,厲郁珩和慕辭淵的目在空中匯,那種帶著火藥味的對峙讓空氣都變得沉重。
剛想挪步子,腳踝的疼痛卻讓忍不住悶哼出聲。
厲郁珩的表瞬間變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俯蹲下。
他的大手上下小心翼翼地托起溫蘼的腳踝,手指到皮時冰涼又小心。
慕辭淵則站在一旁,目復雜地看著厲郁珩那雙握著溫蘼腳踝的手。
最終,他開口解釋道,“剛才下坡的時候摔了一下,我只是扶了一把。”
然而,厲郁珩像是按下了某種拒絕接收信號的開關,他打斷了慕辭淵的話:
“不用費心解釋,的事,你不必管。”
隨即,不等對方多說半句,厲郁珩徑直將溫蘼打橫抱起。
溫蘼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但一對上他的眼神便僵住了。
那眼里著濃烈的占有和忍的怒意,讓一下子沒了作。
“抱穩,別。”厲郁珩低聲說道,語氣聽起來帶著不可抗拒的強勢。
他轉便走,完全不給慕辭淵任何留步的機會。
留下慕辭淵站在后,目追隨,卻一步未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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