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或遠或近的煙花聲中，殷慎言站起來，他看千岱蘭：“給客戶發完短信了？”

不知怎麼，千岱蘭有點心慌，把手機屏幕關掉，放在旁邊，點頭：“嗯吶。”

“現在有時間和我談談了嗎？”殷慎言沉沉地看著，“快半年了。”

千岱蘭說：“談啥啊？”

殷慎言沉默很久，才說：“對不起，我那時候看了一些不好東西……不該那樣說你。”

千岱蘭說：“啥東西啊？”

“不聊這個，”殷慎言說，“紅紅，咱倆能和好嗎？”

“不行，”千岱蘭說，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殷慎言，“我上次真的被你的話傷害到了，就這樣和你和好，你本就不到任何教訓。”

殷慎言苦笑：“半年多不理我還不算教訓嗎？”

“這算什麼？”千岱蘭說，“我那個時候可比這還難過得多。”

殷慎言沉默了。

“……以后我肯定還會理你，畢竟在北京就咱倆個了，”千岱蘭看著他，“但是，以后別再說那種話了，好嗎？”

殷慎言頷首：“我保證。”

千岱蘭把自己已經蓋熱的被子蓋在他頭上：“走了，我去睡啦，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關掉——遙控在瓜子盤旁邊，拜拜。”

殷慎言在沉悶的被子里說好。

千岱蘭放心地走了。

不知道，被子遮蓋下，殷慎言臉紅到炸，正虔誠又小心地將臉在那被子側，著上殘余的溫和味道。

他呼吸急促，臉紅耳熱，沉默了很久，也不，呼吸也輕輕。

——只怕一個用力，吸掉了全部的溫熱味道。

眨眼間，春節假期結束了。

這次，千岱蘭和殷慎言一塊回北京。

臨走前，倆人吃了一頓四個人一起包的大水餃，帶走的行李箱和背包里全是吃的，還有沉甸甸的一塑料袋，打開看，熏紅腸干豆腐卷，橘子蘋果小獼猴桃，說是留著路上吃。

大包小包回北京后，千岱蘭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葉洗硯寄去蜂。

不是鐵嶺的，是遼寧朝的棗花，朝的棗好吃，棗花也不錯；還多帶了一瓶，預備著送給店長麥怡。

人在異鄉漂泊，最想故鄉的東西。

可麥怡沒來。

主辭職了。

辭職的消息，還是麥樂樂告訴千岱蘭。

麥怡工作力太大，腺出了點問題，長了幾個結節，子宮也有小瘤。不是什麼絕癥，但手后也最好靜養一段時間——

主選擇辭職，今后也不愿意再回北京了。

辭職前，麥怡主向上寫了推薦信，推薦千岱蘭接任自己的店長職務。

“……八九不離十，”麥樂樂長吁短嘆，“唉，不過回來也好，麥怡不是你們小年輕，年紀也大了，干這麼多年店長，年年都有大大小小的事；在那里提心吊膽的，還不如回來休息，穩穩妥妥地自己開個店……”

千岱蘭仍舊將那棗花寄給了回沈的麥怡。

冷不丁地想起，回家火車上，麥怡疲憊地告訴，有些東西，比賺錢更重要。

現在千岱蘭約有點懂了。

但現在的還是想要錢，更多更多的錢。

麥怡當店長當了五六年，也不缺錢了，可千岱蘭缺呀。

這個事不算，不到兩天，就靜悄悄地傳遍了整個店，Linda暗中恭喜了千岱蘭幾次，千岱蘭也積極地想，如果真能當店長，等穩定后，就給Linda寫推薦信，推薦去當副店長——

一切好的期，在三月初被狠狠擊碎。

麥怡正式辦了離職程序，名字從JW的店員系統中消失；但千岱蘭的名字并沒有如愿以償地出現在店長的位置。

空降了一位新店長，中文名字梁艾米，英文名字Ami，北京本地某985大學的優等生，去年剛畢業，履歷彩。

更彩的，是份。

JW某大東的侄。

顯然易見，對方來JW的店里出任店長，也算得上“紆尊降貴”，只是來給工作履歷添個花，攢夠經驗和工作年限，就能順理章地進總部管理層。

只是在這給工作履歷添花的過程中，會碾碎多雜草生長的機會——他們都不在乎，因為他們從不看腳下踩過的痕跡。

新上任三把火，梁艾米到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店的“不良風氣”。

千岱蘭不幸地首當其沖。

甚至沒有犯任何錯誤，剛開了一筆大單，下班后，梁艾米冷漠地告訴，今后不用再來了。

“你的學歷完全不符合公司聘任要求，”梁艾米說，“很抱歉，但我也是按公司規章制度辦事。”

千岱蘭說好。

其實為自己寫過辯解信和說明，熬夜寫了厚厚一疊，但梁艾米看也沒看，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管理層的田嘉回，提前一晚給打過電話，提醒千岱蘭，別和梁艾米杠——梁艾米不是一般的有背景，表叔梁亦楨是JW的大東。

現在葉洗硯不在北京，田嘉回也委婉建議千岱蘭，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可以部作，將千岱蘭推薦去深圳的店。

只是，這樣的區域調，以千岱蘭的學歷，很難讓去那邊也做副店長。

學歷是短板。

田嘉回也為此到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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