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岱蘭惡狠狠地咬破他的,第一次強吻別人,兇惡得可怕,就像生于山林的獅子在撕咬另一只文明城市而來、西裝革履的狼,聽到葉洗硯在嘆氣,不過那大概率是幻覺,因為現在對方的現在正被死死堵住。
只是千岱蘭想,他現在一定很想嘆氣。
那又如何呢。
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是在上面。
在把自己悶到快窒息的時候,千岱蘭才松開葉洗硯,趴在對方口,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葉洗硯已經一只手放在后腦勺上,另一只手掌心著的腰。
“岱蘭,我們換個地方,”葉洗硯啞聲說,“這里太——”
千岱蘭不想和他說話。
也不想告訴對方,這里的床單和被罩都是一次的,只是為了省錢訂這種旅館,不是毫無安全意識。
葉洗硯不知道。
對于一個潔癖來說,這簡直是難以忍的事。
可你知道嗎,葉洗硯,我賺的每一分錢都那樣艱難,我花的每一筆錢都必須打細算。
會讓你到排斥和不適的“臟”,是我的日日都在接、打道的地方。
千岱蘭想,我現在是在一個高嶺之花嗎?
窮為什麼可怕?
窮意味著比普通人更難維持面,外出只能訂便宜的酒店,讀書時借口不吃零食來掩蓋舍不得買,壞了的東西絕不丟,補補敲敲打打繼續用,幾件服穿五年,臟了洗洗了臟,磨損到褪發白甚至有細微小破——
千岱蘭可以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節儉,但在葉洗硯面前,不可以。
把這些東西暴給喜歡的人是很痛苦的事。
先前那麼努力在葉洗硯面前保持面,現在,千岱蘭在他面前徹底撕開了自己的不堪。
千岱蘭討厭“喜歡”。
喜歡一個人會讓一次又一次地傷心。
已經是第三次了。
還是喜歡錢比較好,除非主花掉,否則錢不會減。
Love is evil.
我討厭因你而患得患失的自己。
“岱蘭,”葉洗硯又一次的名字,他脖頸很燙,很熱,汩汩的汗,“聽話。”
“我不聽話,”千岱蘭固執,“這是我的地盤。”
歡迎你,葉洗硯,歡迎你來看,歡迎你親驗。
歡迎你看我的狼狽,歡迎你看我們的差距;語言是降維的,你想象出的貧窮和差距都太面了,不如你現在親眼所見。
外面的火車嗡鳴,敏銳的風進破舊門窗的夾,撥起窗簾。墻上著的海報上,大卷發夾只穿三點的泳裝涂大紅,大方的,拘謹的笑。
千岱蘭俯,咬上葉洗硯脖頸。
他脖上青筋嘗起來像那天喝過的龍舌蘭,酸的檸檬,冷藏后的烈酒,冰涼的冰塊,能將味蕾燒起來的鹽粒。
被譽為墨西哥的靈魂,種下藍龍舌蘭草,提取芯來釀造,八年釀出Tequila。
二十八年順風順水,無往不勝的葉洗硯。
千岱蘭終于嘗到了。
臉頰滾燙,葉洗硯脖頸也滾燙,被那兩顆小虎牙咬到脖子上的管時,本能讓葉洗硯想要推開——人脖子上的經脈非常脆弱,野也常通過撕咬獵的脖頸來使對方瞬間斃命。
他連偶爾的推拿時,都不會讓旁人脖頸。
現在,千岱蘭那尖銳的虎牙著他的管,足以致命的親昵與曖昧。
葉洗硯只是閉上眼,按住的后腦勺。鋪天蓋地的茉莉氣息要將他籠罩在其中,他在這一刻忽覺,縱使是吸鬼,要用他的源源不斷地供養,也是一件事。
他仍舊認為這里并不合適。
“去我家,”葉洗硯說,“跟我回家。”
他從沒想到這種形。
在葉洗硯一開始的規劃中,他應該是將千岱蘭帶走,和好好談談,讓不要因小失大,服裝店可以開,但不要把珍貴的力全部用在上面;他已經給千岱蘭訂好了酒店,選了開夜床服務,還給訂了明天回沈的頭等艙。
而不是現在,混的氣息,糟糕的小旅館,衛生狀況堪憂,火車經過時的噪音,上了年頭的房子還會有震撼,下面冷冷的被褥隔著葉洗硯的襯衫上他的背,他所擁抱的千岱蘭卻是火熱滾燙。
“回我家好不好,”葉洗硯放緩聲音,他也有些迷,任憑千岱蘭咬他的脖子,他只用手著千岱蘭的頭發,用商量的口吻同說,呼吸不穩,盡量合理地勸導,“那里會舒服些。”
回應他的,是千岱蘭兩顆尖牙狠狠的一口。
葉洗硯閉一閉眼,吸一口冷氣,手掌收,地摟著;原本溫頭發的手也變了,變重,那尚殘留染發劑味道的亞麻棕卷發蹭著他的下,他按住后腦勺,不介意更深地咬他頸部的管。
瘋了。
他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與擁吻,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與親昵。
真是瘋了。
“……這幾把風瘋了吧,咋還越來越大了……”
楊全自言自語,凍得瑟瑟發抖,實在不了這破天氣,著手打算回車里,他總覺今晚天氣不太好,看起來隨時可能會下雨。
已經半小時了。
楊全看時間,想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三言兩語還解釋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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