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計劃和步伐在看到千岱蘭時被逐個打散,葉洗硯委婉地表達出保持距離的意思,但那雙仿佛時常蓄著淚的眼睛令他難以狠心。
他再度縱容。
不是縱容的接近,而是清楚地縱容自己犯罪。
千岱蘭想從他這里得到點好,想借著他的名義、勢力來讓自己生活得更舒適、事業上更進一步,這都沒什麼,枝繁葉茂的大樹從不會在意雛鳥在它的枝條上棲息,葉洗硯也不介意羽翼未的在自己肩上停留、直到長出能足夠對抗狂風暴雨的翅膀。
天才是珍稀的。
正如留在星云科技的殷慎言,葉洗硯欣賞他,也樂意順手扶一下;無論怎麼講,他是千岱蘭的朋友,也是一個獨自北漂的年輕人,寒門貴子,葉洗硯不介意幫一把“天才”,即使后者在未來可能會長為強勁的對手。
對于千岱蘭,葉洗硯的“幫扶”心理,又有微妙的不同。
他有時候心生好奇,想看這個姑娘自己能走多遠;有時候,又忍不住產生“揠苗助長”的心理,想讓專心致志的學習,定向培養,的思辨能力和應變能力都很強,只做一個銷售、或者店長,也有些屈才。
礙于社禮儀和基本禮貌,葉洗硯沒有將這種話說出口。
他只是默許著千岱蘭的接近,放縱著自己的。
那些說不清、道不明、被他苦苦抑的東西,長旺盛的野草,在獨的夜晚中攪著來回的風,捕捉著和相關的蛛馬跡。
楊全也瞧出了什麼,他一直很聰明,機警地提醒葉洗硯,暗示他需要分清楚——和千岱蘭的相,到底是將人家當作未來的弟妹呢,還是將對方當作一個可以追求、往的?
葉洗硯分不太清。
閑暇時期,他嘗試通過運來排解這些糾纏的思緒。他去冰島冰川徒步,拎著冰刀走過枯寂的黑沙灘時,葉洗硯下意識想起千岱蘭對融化巧克力威化餅干的形容——“它現在像夏天的冰島黑沙灘了,我沒去過,但從雜志的照片上看見過一次”;
將冰刀綁在鞋子上,綁著繩子攀越冰巖時,葉洗硯想到千岱蘭提到的松花江,說冬天時、白雪皚皚的松花江會被凍得結結實實,會有人騎托車在冰面上轟來轟去;
夜晚的阿爾卑斯高山雪時,去肯尼亞看角馬遷徙時,葉洗硯總會在偶然間、冷不丁地想起千岱蘭的臉。
出現在璀璨極的盡頭,出現在幽藍冰的上方,出現在非洲干燥、滿布繁星的夜空——如此頻繁地、不經意地想起。
葉洗硯終于意識到事的嚴重。
千岱蘭對他造的影響,遠遠超過他的設想。
而他對“陪伴”這件事樂此不疲。
葉洗硯為二人的見面和“約會”找出無敵妙的理由,因為他在北京需要人提供緒價值;而千岱蘭聰明甜、善解人意;
幫助一個聰明的孩子長、取得功,能令他擁有極強的滿足,所以他很樂意教千岱蘭嘗試很多想嘗試的新東西,和一同雪茄、品酒,教如何細細地辨認,看越來越從容,越來越芒四。
他也可以說,是幫助未來的弟妹——
不,葉洗硯不想這麼說了。
他的“破戒”發生在一次飲酒后。
葉洗硯的一個朋友,在北京經營了一家酒館,出售不同種類的酒。
在得知千岱蘭酒量還可以、且有著敏銳的味蕾時,葉洗硯開始帶品嘗各式各樣的酒。
“你總有一天能用得到,”葉洗硯說,“你的行業需要你學會一點假裝,一點裝腔作勢。”
千岱蘭問:“什麼?”
他微笑著教這個小騙子,那些所謂“上等人”是如何將自己包裝得“文藝”、“上流”。
首先是措辭,他們用“上雪板”來代替“上雪課”,絕口不提賭,錢,而是說“在盤上試試運氣”;吃牛排一律三分,在旁人疑時發出憾的嘆息,說“抱歉,在歐洲習慣了這個度”;談音樂必提古典音樂,即使沒聽過幾個曲子,隨口也要說雖然貝多芬第五部鋼琴協奏曲最歡迎,但必須說更喜歡氣勢磅礴的第四部,借以顯示自己的品味高雅——
即使每次聽歌劇都會睡著,也必須把“意大利歌劇旋律的確優,法國歌劇和芭蕾不可分”等東西掛在邊——畢竟大家都認為,歌劇是富人寫給富人聽的,常常把這個東西掛在邊,仿佛也能無形中彰顯自己的品味和地位。
葉洗硯對這些東西看法一般,他的職業不需要太多的著裝禮儀,更不需要這些虛頭腦的東西;可千岱蘭不同,時尚行業和金融業,無論里是否藏有敗絮,外人看來,外面仍舊是鮮亮麗滿是金玉。
一個孩,沒有學校來教這些,葉洗硯不介意充當的老師,教如何虛偽地鮮亮麗。
千岱蘭學得也很快,很快就能品嘗出每種酒、甚至一些水的不同,并興致地和葉洗硯分著的工作近況——聰明如,輕而易舉地就猜到他的用意,因此總會把工作上的順利、加薪和獎金講給他聽。
的迅速長令葉洗硯有著莫大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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