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已不是小孩子了。”宗延飛翼似是看出了宗延黎的掙扎,笑了笑說道:“我們宗延氏的兒,即便是栽了跟頭也會自己爬起來,莫要覺得阿茵是離不開你的花。”
“路總歸是要自己走的!”宗延飛翼說著揚了揚鞭子說道:“咱們還是先想想法子獵些好東西,免得空手而歸那才是丟人!”
宗延黎沉默了一下,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雖擅于領兵作戰,但是對于這山中圍獵實在是半桶水。
全靠運氣,沒有技巧。
他們這一行人之中,也就只有聞年有這等本事,若今日沒有聞年,這幾人定是要空手而歸的。
以前宗延黎不是沒有狩獵過,小時候也跟著父親去獵場圍獵,但是獵場的獵和山野的獵豈能一樣,獵場的獵都是那場主們養著放進去讓他們獵的。
山中的獵怪的很,若你索不出他們的足跡尋覓不得,即便是弓馬再厲害也是空有一本事無使。
且山中的獵們警惕很高,遠遠避開人群不說,稍有些風吹草就逃竄的無影無蹤了。
宗延黎和宗延飛翼常在軍中,無令不得隨意離營,更沒什麼狩獵的機會,而那衛松鶴顯然也不是個會在山野之中圍獵的獵人,最后只能將這所有希都寄托在聞年的上了。
“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看著聞年拎著野兔從灌木林里鉆出來的時候,宗延飛翼頗為贊嘆說道:“你怎麼逮住這玩意的?”
“狡兔三窟。”聞年提著野兔,轉頭看向宗延黎道:“將軍教我的。”
“……”宗延黎有點一言難盡,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也該學學這狩獵的本事了。
日落回營之際,他們雖說不上滿載而歸,卻也是頗有所獲。
宗延飛翼招呼著衛松鶴一起起灶架起烤架,那楊立群和彭德慶二人聽了消息,各自拿了點吃的都過來湊熱鬧了。
一時之間主帳外頗為熱鬧,宗延宏景干脆讓人把帳的桌椅都搬了出來,今夜就在帳外吃賞月過佳節!
篝火燃起之時,宗延茵提著擺圍著篝火為眾人舞了一曲,軍中并無樂,宗延黎便與衛松鶴幾人敲碗敲著酒壇子給奏樂。
迎著火,看著那揚著笑在家人包圍之下,縱歌舞的,宗延黎忽而就釋然了。
的阿妹啊……
宗延黎不舍合上眼,像是貪這片刻的溫馨,咽下間的酒也有了辛辣刺鼻的滋味,覺得雙眸酸,眼睜睜看著篝火漸熄,叔伯醉態橫生踉蹌而去。
看著衛松鶴不勝酒力伏在案牘之上,看著母親無奈的扶著父親回帳。
宗延黎飲下杯中最后一口酒,側目之間最后留在自己邊的只有聞年一人,無端的覺得有些落寞。
父母終究會老去,阿妹即將嫁作他人婦,而……
“將軍?”聞年低聲喚。
“你為何還在這?”宗延黎抬眸看向他。
“我為將軍副將,自當相隨將軍左右。”聞年垂眸看著,眸中神平靜,一如無數次向之時,好似無論何時回首去,皆能得見那落后半步,立于自己后的聞年。
宗延黎無端的發笑,站起來擺了擺手道:“天快亮了,去歇會兒,咱們該返程了。”
沒有太多的時間駐足停留,更沒有那麼多時間多愁善。
日出時分,宗延黎已至營前,聞年牽來馬站在旁側。
宗延茵著宗延黎眼中滿是不舍和傷。
宗延黎走上前將其擁懷中,抱著低聲說道:“若覺得衛家是值得托付之人便去吧,阿兄雖不能親自送你出嫁,卻也不會讓你獨上花轎,阿茵,要好好的。”
“阿兄……”宗延茵抱著宗延黎嚎啕大哭,扯著的袖子噎了半晌才被韓氏拉開。
“兄長,請衛某一拜。”衛松鶴走上前,掀袍對著宗延黎屈膝拜下。
這一拜真心實意,這一聲兄長何嘗不是一種尊敬呢?
宗延黎頓了半晌,了他一拜上前將其扶起,深深凝著他雖未發一言,但那一雙沉沉來的眼眸,卻已是勝似萬千話語。
宗延黎拜別了父母,隨著宗延宏圖踏上了回路,再度回到了圓石關。
臨近年關之時便聽聞了高貴妃在高國過完年節便要返回婺國的消息,而并非一人歸來,還帶回來了一位小公主,高嘉月是姑母,乃新帝的兒。
與此同時,慶國求援晉國。
婺國得見高貴妃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來一位小公主,原本關于高國的諸多不穩定和猜測全都不攻自破了。
再得見慶國求援晉國,當下放出話語,若晉國此番出兵,我婺國定當攻破慶國城關,待踏平慶國下一個就是你晉國!
此番震懾之下,令晉國國君下兵馬于關門前不敢出。
“晉國如此鼠輩!”慶國境,袁橫得知此事扼腕怒斥,晉國此番避戰之舉令其萬分痛惡。
“將軍,婺國與高國之盟,如今已無懈可擊。”徐英豪看著袁橫道:“晉國避戰不出,我等恐怕只能北上求援了……”
“北上之軍皆是虎狼之師,求得來援必要我等割飼虎!”袁橫面萬分難看。
“不說北國與齊國那等大國,便是烏桓與遼東都不是我等能驅使得的。”袁橫目悠遠,深深嘆息說道。
徐英豪忍不住說道:“婺國定不會善罷甘休,那高國也非良善之輩,如今戰事爭端已起,若我等坐以待斃,迎來的必定是城破人亡的下場,慶國比之南康,又能多支撐幾年呢?”
袁橫豈能不知其中道理,可這慶國如何到底不是他一個將領能做主的。
而婺國之中,隨著宣王京,朝中政局變,已現爭端。
“舅舅要回京?”圓石關中,秦無究急召寧池去了主帳之中,將關兵事由寧池領軍。
“我未立寸功怎敢領掌兵之權,下兵卒又如何肯服我?”寧池臉大變接連拒絕道:“就因為我是您的外甥便可行如此之事?”
“那宗延黎的父親也是大將軍,他尚且還得從新兵營之中磨礪上來,我若應了舅舅,豈非被人笑話!”寧池說什麼也不愿接。
秦無究皺眉說道:“只你暫領軍務罷了。”
寧池搖頭:“京出了什麼事,竟要舅舅這麼著急回去!?”
秦無究嘆氣,沉半晌之后說道:“你遲早也要知道,而今我便與你說一說,秦家如今在京中如烈火烹油備煎熬,皇上年邁怕是時日不多了,宣王京意在爭權。”
“太子儲君之位岌岌可危,我等自當匡扶正統。”
“何為正統?”寧池略有不解,看向秦無究道:“若舅舅認的是嫡子,那你我二人又算什麼?”
“太子既是無能,若秦家定要扶持無能之君繼位,新君繼位無所作為,最后困苦的還是百姓,是這些邊境的將士們。”
寧池站起來,看著秦無究說道:“舅舅,我不是不懂世家爭斗,秦家無非是想在京中立足,想總攬兵權,匡扶儲君也不過是想讓秦家前路明,可我們為何不能匡扶明君?”
秦無究面嚴肅,冷聲問他:“那依你所見,婺國之中哪位皇子為明君?”
寧池張了張口,似有些啞然。
秦無究嘆了口氣,看著他道:“阿池,你現在還小,家族存亡始終離不開權利紛爭,秦家走到這一步早已經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若太子倒臺,秦家終是不能幸免。”
“我不懂。”寧池皺眉,眼底滿是困,他不懂為什麼要走上這樣一條路,也不懂為什麼秦家沒有別的選擇。
“你既不想掌軍我也不你,這圓石關回到宗延宏圖的手上亦是無可厚非之事。”秦無究擺了擺手看著寧池道:“只是你確定你要留在此,不回京中?”
“不回。”寧池拒絕的干脆。
秦無究又覺得頭疼了:“你母親送了多家書前來催你,你一封也不回!”
寧池撇開頭道:“不用看也知道寫了什麼,舅舅此番回去替我跟母親說,我就要從軍,不回去了。”
秦無究有些氣笑了,都能想到自己回去之后與自家妹妹說這事,帶出去的外甥帶不回來,會被罵什麼樣了。
無論秦無究如何勸誡寧池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他就是要留在圓石關留在京中,沒辦法秦無究只能先行回京,左右現下京中這等局勢,也不空來管他了。
宗延黎得知秦無究回京之事,只心道果然如此,秦家與太子牽扯過甚,斷不是一句話就能撇清關系的。
如今太子儲君之位岌岌可危,自當尋求外援。
“你要留在軍中?”只是秦無究雖是走了,寧池卻是留了下來。
宗延黎看著寧池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寧池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樣,站在宗延黎面前道:“將軍難道很希我走?”
宗延黎:“……”你難道不該走嗎?
上下掃了寧池一眼,低頭繼續看書案說道:“你到底是秦大將軍的親外甥,他竟是放心留你一人在此,我不過覺得有些驚奇罷了。”
“明年我就人了!自當獨立!”寧池大聲說道,他也就小宗延黎一歲而已。
“嗯,知道了。”宗延黎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裴良過來的時候,就瞧見寧池又一副備欺負的暴躁模樣,如帳中之時忍不住道:“將軍這是又怎麼招惹那寧小公子了?”
宗延黎抬眼瞪他,說的什麼話!
裴良哈哈一笑,練的在宗延黎面前落座道:“將軍喚我是為了何事?”
“來看看。”宗延黎招手讓裴良湊過來些許,桌案上宗延黎畫了一份當下局勢的對比圖,婺國如今與慶國對峙,就目前況而言當不會輕易松口,慶國無退兵之意,兩軍之爭終究分出個勝負來。
“如今朝中兩派爭吵不休,以太子為首主安,與慶國休戰,以宣王一派主攘外,慶國屢次進犯我國疆土,而今輕易放過他國覺得我國好欺負。”宗延黎點了點桌案上的圖紙說道。
“高國為援,晉國集軍五萬在晉國境按兵不。”宗延黎手指劃過繼續說道:“若你是慶國,你會如何做?”
“退軍,守城。”裴良并沒有太多的猶豫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是。”宗延黎緩緩點頭道:“若慶國國君并非愚昧之輩,當行退兵守城,可如今慶國卻毫無退兵之意。”宗延黎站起來,行去旁邊懸掛的地勢圖邊凝神說道:“慶國還有何后手?”
“慶國還在意圖說服晉國?”裴良想了想道。
宗延黎搖了搖頭,自南康一戰就能看出,晉國儼然一副自保的態度,斷不會為了個慶國冒險出兵。
裴良順著宗延黎的目去,目一點點朝著地圖北部上移,得見那被圈出的北上之師忽而醒悟過來,語調嚴肅道:“將軍是說,慶國求援北國!?”
宗延黎眸深邃,卻是未答。
“慶國豈敢!?”裴良驟然瞪眼說道:“引虎狼境,難道慶國當真以為自己能牽制的住?”
“或許。”宗延黎垂下眼眸,南北諸國早有爭端,只是早年分出江河為界,休戰于此,可如今各自蟄伏多年,早已是蠢蠢了,只誰都不想負天下罵名過界而來。
慶國若當真引北國之師,與那架橋之人有何區別?
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等道理慶國不會不懂……
“若當真行至那等局面,后果不堪設想……”裴良臉沉重,能被稱做虎狼之師不僅僅是因為其作戰勇猛似虎狼,其行事亦是彪悍,燒殺搶掠等屠城之事都是司空見慣。
北國地廣稀,資源甚是貧瘠,莫說是攻城搶掠了,便是自家兄弟反目都能舉起屠刀,搶掠燒殺!
宗延黎轉坐回了桌案邊,凝思良久說道:“雖不知慶國會做出如何決斷,但……需得早做準備,若慶國此番不曾退兵,那麼我等勢必迎來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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