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章一直垂著頭，倒不是因為有多難過。

從決定離開S市，重拾舞蹈的那一刻，就已經預見過這一路會有多艱難，碎骨都爬回來了，眼前這些怎麼可能輕易將擊退？

“你們說完了嗎？”顧含章抬起頭，挨個看著眼前的領導、老師，也包括莫婉蘇，“我再說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不需要任何人對我的未來指手畫腳！我只希你們尊重我！”顧含章說完，轉向門口走去。

面對顧含章突如其來的強勢，原本還想勸說的校領導們一個個突然啞了，相互看了看。這姑娘看著文弱，怎麼這麼軸？！

顧含章擰開門鎖，一只腳剛踏出房門，莫婉蘇就追了上來，正當準備手抓住顧含章時，另一只手抓住了的手。

莫婉蘇愣住了，一個年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眼珠很黑，眸冷得像深不見底的寒潭水，莫婉蘇手腕不自覺地了，這個年的眼神讓有些害怕。

張老師見季行舟突然出現在門口，還扣著顧含章媽媽的手腕，嚇得趕上前，“季行舟，你這是在做什麼？趕松手！”

顧含章聽見張老師驚呼，回頭就看見季行舟用堵在門口，將整個門遮去了一大半。顧含章愣了愣，眼見莫婉蘇神有些不對，連忙又跑了回去。

“季行舟！松手！”

季行舟皺眉，淡漠的眸在及到脖上淤青的那刻，瞬間退讓。他垂眼，將手指緩緩一抬，松開了對莫婉蘇的桎梏。

莫婉蘇看著折回來的兒，低訴道，“章章，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傷了你的心！媽媽向你道歉！媽媽想通了，這次是真的想通了，只要你回來，你做什麼我都不攔著你了。你的琵琶，我幫你修好了，我一直等你回來彈，你的舞我也看了，我真的看了！以后我再也不會攔著你了！我記得舞大是你的夢想啊！你十六歲生日許的愿，不就是京都舞大嗎？章章！”

顧含章看著莫婉蘇，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如果還是十七歲的顧含章，不曾經歷過德那些事，故事就到這里就可以結束了……

可是！楊璐還躺在醫院，額頭那道疤永遠在心里過不去，往事種種也過不去……

顧含章抿了抿角，看著莫婉蘇，輕聲道，“可是……媽媽……我今年十七了，我的夢想也早已經不是舞大了。”

莫婉蘇不解地看著顧含章，這一刻突然覺得惶恐難安。

為母親，比任何人都知道兒有多喜歡舞蹈，但顧滄衷音樂最后郁郁而終的結局讓心如死灰，舞蹈生的藝生涯殘酷又短暫，不愿兒再走顧滄的老路。所以，就希顧含章能老老實實的讀個本科，將來回S市找份工作，然后尋個本地人結婚生子，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

可當看見顧含章出租屋里的破舊舞蹈房，的心防在一瞬間就塌陷了。

這幾日每天都在自責在后悔，后悔當初為什麼要放棄最喜歡的東西，遠走他鄉。一度以為抵抗就是為了舞大，為了跳舞的夢想……

可是，現在，兒告訴，有了十七歲的夢想。們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就像張白紙一樣簡單，這十六年不是讀書就是跳舞，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跳舞更重要的？

莫婉蘇艱難地看著，“章章，你不去舞大要去哪里？”

顧含章慢慢垂下眼，剛剛選擇走不是逃避，只是因為不愿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莫婉蘇撕破臉，當初聯系二中的班主任咨詢轉學的事，就氣得砸了的琵琶和箏。顧含章擔心要是把激怒，的緒會再次失控。

因為，這次和上次一樣，還是沒有能說明白的理由。

莫婉蘇見顧含章沉默，急迫地想往前了一步，季行舟立馬橫擋在莫婉蘇面前。莫婉蘇怔住了，這個年比高許多，看他的時候，還得微微抬起頭。

盧良才也覺得眼前的年戾氣有些重，他怕莫婉蘇吃虧，趕上前摟過莫婉蘇的肩膀，“你是誰？是章章的同學嗎？你這是要做什麼，們是母你……”

季行舟淡漠自如地打斷他，“所以呢？所以就能不聽的意愿擅自替做決定嗎？你們剛剛沒聽到說的話嗎？不需要任何人對的未來指手畫腳！這個任何人，也包括你這個媽媽。”

盧良才不防季行舟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無言。

莫婉蘇跌跌的后退一步，“可是……不去舞大你要去哪？你抗爭了這麼久如果不是因為跳舞，又是因為什麼？”

莫婉蘇已經不敢深想了，突然害怕這個念頭，如果兒離家出走的原因跟跳舞無關，那才是真正的可怕。這說明，徹底失去了顧含章的信任，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竟然對這種變化毫沒有察覺。

“不去舞大就沒有地方可去了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舞大，太小瞧你的兒了吧？”

一聲聲單刀直，擲地有聲。

顧含章循聲看去，還未看清來人，眼前掠過一道影，夏溫溫撲過來抱住了。

從季行舟跑下觀景臺之后，夏溫溫似乎被他驚醒了，一改頹廢也跟著沖下了觀景臺。另一個反應最快的，不是別人，是莫小貝。在四個年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跟著夏溫溫跑下了觀景臺，一路尾隨。

再后來，楊子濤陸行，甚至與顧含章毫無關系的莫玖和常書錦也都來了。

剛剛那一聲石破天驚，就是莫小貝發出來的。

校長見學生越來越多，肅著臉指著他們，“你們是哪個班的學生，別在這添！趕回去！”

張老師自然知道這一群學生都是班上的，季行舟子向來不好把控，但陸行一直都很聽話，張老師立馬跑到陸行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趕帶他們回去！別在這搗！”

楊子濤，“張老師，我們這怎麼是搗呢？你們這麼多人圍攻人家顧含章一個，我們要是不來，還不被你們扁圓任意拿。”

張老師臉一黑，“楊子濤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們這哪是在圍攻？我們都是為了的前途考慮，你們還小，你們不懂！聽老師的，趕回去。”

夏溫溫，“我們不回去！我們要在這里給含含撐腰！”

莫小貝，“對！我們要給撐腰！”

校長見事越鬧越大，只覺得大腦痛的嗡嗡作響。

另外一個領導冷著臉，指著他們，恐嚇道，“如果再不回去，明天讓你們所有人的家長都來趟學校，我倒想問問他們是怎麼教育孩子的，一個個的都目無尊長。”

“誒！”校長一把拉下那位領導的手，拍了拍他的背，“你說你也是，怎麼跟這班孩子真了氣。”隨即，校長慢慢走到莫婉蘇面前，輕聲道，“顧含章媽媽，這件事一時半會也沒個結果，我們學校這邊還是建議你和孩子多通，盡量往好的方向引導，不過！孩子有緒，也不要的太，你說呢？”

莫婉蘇點了點頭。

校長又看向季行舟，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季行舟，你也別堵門了，你真是膽大包天了！還有沒有把你的師長放在眼里。”

季行舟充耳不聞，回頭看向顧含章，“如果你不想跟回家，你可以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