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紡決定離婚的那天,帶兒吃遍了附近所有兒吃的食,給兒做了一整年的服,抱著兒睡的時候給不停地講兒聽的話故事。
這種最后分別的相最讓人痛苦。
吃不下,睡不著,每天都很難熬。
離開兒的那天,高麗下起雨。
兒高興地抱著問,媽媽,今天下雨,你是不是不用去上班,可以在家陪我玩了?
看到兒胖嘟嘟的臉,那一瞬間,好像又有點心。
不行!
的弱會害了兒,的抑郁癥也會害了兒。
終于說服自己,告訴兒,要出趟遠門,很快會回來接。
兒睜著大大的眼睛,出可的笑容跟揮手。
媽媽,我等你回來喔。
那天強歡笑點頭,在準備關上門的時候,兒突然又住。
“媽媽?”
以為兒發現了自己就要離開的,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想好要怎麼說服兒的借口。
不想兒卻把雨傘遞過來,乖巧地說:“媽媽,外面在下雨哦,你帶把雨傘去。”
對了,因為心虛,所以連雨傘也忘記拿了。
抱住兒,忍不住眼酸。
“媽媽不在的時候,要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跑出家門,好不好?”
兒乖巧地應好。
也不知道抱了兒多久,總之兒就這麼乖乖地任抱著。
外面天已經開始黑了,雨勢也大起來,像是天上了個。
既然雨下那麼大,那就晚一天再走吧。
在心里說,眼前的霧越來越濃,水滴滴嗒嗒地砸在玻璃窗上。
晚上肯定會打雷,萬一兒害怕要找怎麼辦?
那天,最后還是看著兒高興的臉,推著行李,咬牙離開了這個地方。
-
不知不覺間,王紡又走到了那條讓厭惡的巷子里。
巷子盡頭就是賭場。
當年把自己所有該承擔的責任,全都給了兒。
再也不想把兒放在一聲聲爸爸是賭鬼的斥責聲中生活,要擔負起曾經的責任,把那些自己該承擔的責任都攬過來。
推開門進去,賭場里面空無一人,室也暗沉,能聞到點腥味。
雨聲撲簌簌,好像又回到了離開兒的那天,帶了幾分涼意跟說不上的悲哀。
絕地撥打薛建懷的號碼,這次響了兩聲,那邊終于接通了。
不等對方開口,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到底要把兒害到什麼地步?我真想殺了你。”
平靜了二十年的心,好像回到了烏煙瘴氣的老房子,開始辱罵薛建懷,變潑婦對他大喊大。
“小王,是我,我們在醫院呢,你別激,先過來。”
那邊是黎建城的電話。
王紡想到第一次薛建懷賭輸錢,就是被人追著打得頭破流,把跟兒都嚇壞了。
那個時候有點恍惚,自己到底嫁的是技骨干,還是個混子?
王紡匆匆打車到醫院,奔跑到樓上,就看見黎建城站在手室門口。
王紡第一句話就是:“他死了嗎?”
“小王,你先冷靜,坐下來我跟你好好說。”
“你先告訴我,他是不是被人砍死了?他就應該被人砍死。”
“我做什麼惹你了,就要被人砍死?”
手室的門打開,薛建懷被護士推出來。
黎建城就上前問:“護士,病人況怎麼樣?”
護士說道:“在醫院觀察一周,沒事就可以出院了,注意保持傷口清潔干燥,不要沾水,不能吃辛辣食,戒煙戒酒。”
“好好好。”黎建城說,“另外一個兄弟什麼時候出來?”
“估計還要半個小時。”
薛建懷被護士推進病房后,看到王紡疲憊的臉,知道肯定是以為自己又賭錢了。
他也不怨王紡冤枉他,因為在王紡離開他之前,他從來沒為王紡改變過什麼。
薛建懷說:“阿紡,我走得急,沒跟你好好說。老田被人扣住,我們是發小,我得救他啊,人家說要麼我幫他還兩百萬,要麼就賭錢贏他。我其實有點猶豫,如果賭贏了他,老田那兩百萬不就不用還了嘛。”
“但我想到了你,想到了兒,我活了大半輩子,沒給你們遮風擋雨,盡給你們母兩找麻煩,我不想那些東西了,總得在人走之前,給你留點好印象。我那錢也轉給你了,也沒錢幫老田還債,我不就自己直接跺了我的手指頭,證明我不會賭錢,也不怕他們跺我手指頭嘛。”
黎建城接話道:“嫂子,薛哥說的是真的,他做事是偏激的,不過這回真沒賭錢。”
王紡沒說話,但緒比剛才平復了點。
薛建懷說:“前幾年我欠人家錢,他們我去問阿簡拿錢,我看到阿簡辛苦的,尋思著如果沒有我拖累,是不是人生會更彩?生活會過得更順利?或者說當初廠里給我發的那些補償,我不是拿去賭錢,而是帶你做點小生意,我們家是不是不會妻離子散?”
王紡卻沒有被他打:“你別以為說兩句假惺惺的話,就可以抹掉你以前做的事。”
“我沒想抹掉,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心。”
薛建懷說,“我知道賭徒的人生都一樣,一條道走到黑,妻離子散是我們最好的下場。后來我那天從阿簡的學校回來,我躺在床上好幾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不賭錢的這條路會是個什麼結果?我的兒會不會過上更好的日子?我的下半輩子會不會不一樣?”
薛建懷想到那時候薛簡清瘦疲勞的背影,哽咽地抹了抹眼淚,“那天我看到兒高中的日記本,上面寫了那句話,我要努力學習,考上華京,我想看看前面有什麼不一樣的風景在等著我。”
王紡眼眶微紅,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兒。
黎建城嘆氣,說:“嫂子,天晚了,我去買兩份飯來。”
薛建懷把床頭的鑰匙遞給黎建城,“順道去家里幫我拿兩套換洗的服過來。”
黎建城說好。
這會兒護士剛好又推了田紹華進來。
田紹華看到王紡也在,立即打招呼問好,然后說:“小王,真的對不住,我沒想到薛哥對自己那麼狠,都是為了救我,我真的對不住他。”
王紡沒說話,轉走出病房。
薛建懷知道要走,喊道:“阿紡,你先過來,我還有東西給你。”
王紡站在門口,發現不遠有個男人一直往這邊看,下意識就懷疑,這難道又是薛建懷的賭友追上門?
走進來,立即問:“走道盡頭那里,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薛建懷就下床,往外面看了一眼,跟對方視線正好相撞。
不過對方并沒有什麼心虛,被他發現了,就繼續站在那里,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薛建懷覺得這人有點眼,直到他躺到床上,忽然才想起來,那個男人不就是每次他賭錢,就一直徘徊在他旁邊的陌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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