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半晚,棠許到家已是深夜。
別墅里很安靜,家里人似乎都已經睡下了。
棠許緩步走上二樓,轉角,冷不丁地遇上一張慘白的臉,正滿目怨念地盯著。
“棠許。”宋語喬連名帶姓地喊,“你是不是去找段思危了?”
“是。”棠許懶得多回答一個字。
宋語喬扯了扯角,“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去壞我的好事。”
棠許很累,并不想跟多糾纏,打算避開進房,沒想到宋語喬又一次擋在了面前。
“棠許,你現在很得意吧?我們家終于出事了,要完蛋了,你心里不知道多高興呢,是吧?”
“住口!”
宋語喬后忽然傳來一道努力低的聲音,隨后秦蘊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拉住宋語喬,“不許胡說八道,跟你姐姐道歉!”
宋語喬梗著脖子,“姐姐?算哪門子的姐姐?連姓都改了,跟媽媽姓棠,不姓宋!不得我們宋家死呢,憑什麼還能在我們家耀武揚威?”
秦蘊抬手就打了一掌,“你還不知錯?”
“我錯?我做錯什麼了?我不也是想要幫家里渡過難關嗎?”
“你還說!”秦蘊聲音一再低,威勢卻不減,“家里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你爸爸一天比一天差,你還去招惹段思危那種人,你是想活活氣死他是不是?”
“再怎麼樣我也比好吧?”宋語喬指著棠許,“我是想幫家里!呢?在這種時候還要跟江暮沉離婚,是怕我們家死得不夠快嗎?從一開始就覺得是你搶走了爸爸,現在終于找到報復的機會了,不得我們家徹底破產呢,你還指!本就是養不的白眼狼——”
棠許頭痛,懶得聽們吵,轉回了自己的臥室。
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棠許依舊有些昏沉,衛生間門一打開,就見秦蘊正坐在的床邊,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杳杳,語喬不懂事,你別跟計較。”
棠許在父母離婚那年執意改了名跟隨母姓,在那之后父親宋雨廷便只喚年時的小名,秦蘊進門后也跟著他一直這麼。
棠許走到床邊坐下,開口道:“阿姨放心吧,段思危那邊,應該沒問題了。”
秦蘊點了點頭,似乎一早就料到棠許能將這件事理好。
安靜片刻,才又問了一句:“那你呢?他沒有為難你吧?”
看似關心,語氣卻依舊邦邦的。
一貫如此,棠許也不在意,只是搖了搖頭。
秦蘊便不再多問,站起來,“辛苦你了,早點休息吧。”
棠許點了點頭,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原本以為又累又困,應該很快就能睡著,偏偏兩個小時過去,依舊是清醒的。
能想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江暮沉厭惡,連帶著恨宋家,寧可惡心自己也不肯離婚,要眼睜睜看著宋家破產落敗……
無論是不是頂著江太太的份,淮市的人都會看江暮沉的臉行事。
這種形下,無論如何都救不了宋家。
宋雨廷近來心力瘁,秦蘊看似冷實際卻只在乎丈夫和一雙子,宋語喬剛滿18歲,更小的弟弟宋白只有16歲,這樣的配置,再加上這個拖后的江太太份……任誰看了都會說一句——
;沒救。
可是難道,就真的沒救了嗎?
不知怎的,棠許又想起了段思危房中那個神的男人。
他匿在暗,似乎不想讓人知道份。
天玩鬧的段思危,因為跟他見面,邊一只鶯燕也無,無聊到只能玩手機。
看起來他和段思危關系不錯,可是段思危上那子浮夸浪,他卻一一毫都沒有沾染。
淮市世家子弟之中,并沒有見過這號人。
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份?
……
一夜過去,棠許只迷迷糊糊睡著了一兩個小時,早上又補了會兒覺,起來發覺整個人更加昏沉,應該是昨天晚上了涼。
棠許下樓找了兩片冒藥吞下,又坐在沙發里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原來是有安排的。
今晚是城西燕家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日子,以往這種場合棠許幾乎從不出席,但是這次卻早就約好了造型師,準備以江太太的份赴宴。
雖是深冬,棠許還是選了一件量裁制的改良旗袍,星空藍的底看似低調,卻流滿綴,似將漫天星辰穿在了上。
“這很襯棠小姐,白得發,簡直到犯規。”
是新客,造型師毫不吝贊揚。
棠許重重打了個噴嚏,將一對藍寶石的耳環戴上,“是啊,難得出次門,不漂亮的話,誰看啊。”
江暮沉想要永遠困死在江太太的位子上,誠然,他做得到。
可前提是,這兩年以來,這個江太太沒有任何行差踏錯。
雖然江暮沉厭惡,可是從來沒有以江太太的份做過任何招人討厭的事。
所以他才能忍,并且試圖用這種方法折磨。
可是如果變了呢?
江暮沉還能忍?
手機適時響起,棠許看了一眼來電,拿著手機走到了外面走廊上。
這個造型工作室是沿江的一幢獨棟小樓,棠許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嘗試著推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室空空,唯有一張大沙發,大概是給客人休息的地方,另有一扇門,應該是衛生間。
棠許走進去,反手關上門,這才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把抱歉的笑聲:“對不起啊士,您先前指定的那位男公關出了點意外,今天不能來,您看這邊給您換一個,可以嗎?”
棠許按捺住自己的白眼,“我錢都付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個?”
“真的很抱歉,我們給您換一個高外貌和力都相當的,您看怎麼樣?保證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也就是說,在你們這花了錢,想點哪個男人還得你們來決定?”棠許不舒服,也懶得多說,“退一賠十,趁早倒閉吧。”
說完,直接掛掉電話,走向了衛生間。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才猛然察覺到不對。
一片漉漉的水汽縈繞著潔白的頂燈,燈之下,是一個量頎長、寬肩窄腰的男人,只系著一條浴巾,靜靜倚在洗手臺邊看著闖進門的。
一泓深目,暗沉無波。
分明,昨夜才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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