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時予停住腳步，回頭看。

棠許走到他面前，揚起笑來看他，“上次燕先生在長街上救了我，見我生病又幫我安排了酒店和醫生，我都沒來得及表示謝，今天您又幫了我一次。不知道燕先生什麼時候有時間，賞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燕時予微微垂眸，目落到臉上，一時沒有回應。

棠許則抓住機會繼續追問：“不知道燕先生喜歡吃什麼？中餐還是西餐？”

旁邊站著的司機聞言不由得微微側目，飛快地看了燕時予一眼。

燕時予眸烏黑，語調平淡又方：“只是小事，不必破費。”

“請燕先生吃飯怎麼是破費呢？您可是多人想請都請不到的貴客。”棠許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到他面前，“不知道能不能留個燕先生的聯系方式？”

燕時予靜了片刻，終于還是手接過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敲幾下，輸了自己的號碼。

棠許笑得自然極了，“我會再聯系您的。”

著手機退開兩步，燕時予這才彎腰坐進車里，司機關上車門，又沖棠許點了點頭，匆匆回到駕駛室。

隔著深車，棠許只看得見車窗倒影中的自己，卻還是一直笑著揮手送走了那輛車。

直到目送那輛車駛出會所，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收斂，消失不見。

程進的車子開上前來，棠許拉開車門鉆進后座，安靜無聲地坐著。

幾分鐘后，程進終于按捺不住，問了一句：“剛才那位，是傳說中的燕三公子嗎？”

“嗯。”棠許應了一聲。

“果然是儀表非凡。”程進頓了頓，才又道，“你們說什麼了？”

棠許視線落到他上，反問：“你覺得我會跟他說什麼？”

程進忽然清了清嗓子，聲音也低了一些：“你說什麼都是正常的。”

棠許靜了一瞬，忽然笑出了聲。

程進跟了宋雨廷十年，跟棠許也是老人，畢竟從前沒理的麻煩事。

棠許說：“看來我從前給你留下的心理影還沒消失啊。”

程進沒吱聲。

他的確見過棠許從前叛逆任、胡作非為的樣子，也知道這些年收斂了不脾，可是當他得知棠許要接手宋氏的時候，也實在不知道這位一畢業就嫁了人、從來沒有工作經驗的大小姐有什麼本事力挽狂瀾……

而剛才，看見和燕時予并排站在門口的瞬間，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很多時候，人在生意場上都是吃虧的，可有時候，年輕貌也可為大殺四方的利。

但是……燕時予？

程進有些不敢想。

別說他不敢想，棠許自己也是有些恍惚。

在知道燕時予份的那一刻，其實是把他劃進了江暮沉的陣營的。

畢竟，他們是親戚。

可是現在，約覺得，事或許可以有別的發展方向。

尤其眼下，宋氏幾乎看不到別的希，甚至可能走向更糟——

安靜許久之后，棠許才又開口：“我爸爸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坐牢？”

;程進沉默了片刻，才道：“楊淮聯合了好幾個東做的局，到底埋了多坑，我們都沒辦法估算——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是啊。”棠許目直直地看著前方，“所以，我本沒的選。”

程進聞言，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

棠許確實生得漂亮，明艷，是那種一眼就能抓住男人的。

這樣的貌，哪怕明知不可，也會引起很多覬覦。

男人這回事，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即便是那位傳說中端方持重、高山白雪的燕時予先生。

……

第二天，棠許沒能等到鄔裕的聯系。

耐著子等到了下午，索直接上門找人。

然而結局也是預料之中的——

“鄔先生去了國外出差，要多久，暫時還沒有確定。等他回來，我會通知您的。”

坦白說，棠許并沒有多失。

當初項目停得那麼決絕，鄔裕不大可能因為一頓飯就輕易轉態，哪怕他們讓利再多。

這中間，恐怕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因由。

程進起先跟著宋雨廷大概已經過無數次這樣的壁，因此近乎麻木，回去的路上只是安靜地開著車。

棠許安靜坐了許久，終于掏出了手機，看著昨天燕時予親手輸的那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響鈴幾乎快要自斷掉的時候，電話終于被接了起來，卻是一把陌生的男聲：“您好，請問哪位找燕先生？”

“你是？”

“我是燕先生的私人助理高巖，燕先生現在走開了，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棠許，我想約燕先生吃頓飯。”棠許說。

對方并未多問什麼，只說了一句“您稍等”，沒過多久，便有了回復：“目前燕先生只有周五晚上有時間，我先幫您做個預約登記，稍后會正式回復您。”

“謝謝。”棠許頓了頓，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請問燕先生喜歡什麼菜系呢？上次吃的粵菜，我看他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外面餐廳的飯菜燕先生都不是很喜歡。”高巖回復道，“所以，您看著安排就是了。”

掛掉電話，棠許靜坐片刻，忽然笑了一聲。

不喜歡外面的飯菜？

難不燕時予之所以會一再跟接，就是覺得為人妻，應該做得一手好家常菜？

棠許靜坐了片刻，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什麼地方可以招待客人之余，又能親自下廚做飯？”

程進安靜地駕車，一聲不吭。

如果棠許要親自下廚招待燕時予，那勢必要選一個私強的地方。

這樣的私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孤男寡……還是份關系這樣尷尬的男……

程進覺得自己哪怕說一個字，都不合適。

且不論這件事有可能會產生的后果他承擔不起，單是道德層面上他就過不去。

如果他真的在這中間起了作用，那他什麼了？

好在棠許似乎也不是真的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沒聽到回應也沒反應，只是有些失神地看著窗外，同樣沒有再出聲。

沒過多久，棠許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依然是燕時予的助理。

對方在電話里告訴，燕先生周五晚上可以跟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