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長輩面前，棠許雖然有江北恒的引薦，依然是最不起眼的小配角。

坐在周太太和楊太太旁邊，聽了一晚上周太太和旁邊的楊夫人對燕時予的超高贊譽。

“這麼年輕，怎麼能做到這麼穩重得的呀？我家那小子，要是能趕上他一半，我都要謝天謝地了。”

“你也不看看燕老爺子費了多大的心思培養，這麼多年都沒讓回國過，不就是怕被帶偏了嗎？”

“那不也得分人嗎？那帶得偏的人，就算是在國外，又能養得有多好？”

“有了燕家先前那兩位打樣，燕老爺子對這個小孫子勢必上心，哪能讓那些七八糟的人和事侵染了他……”

周太太捂輕笑，“也是。我看燕老爺子那態度，便是阮家想攀這門親，他都未必看得上！也不知將來會便宜了哪家的千金喲！”

兩個人正聊得熱鬧，宴桌上有人提杯祝酒，棠許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轉頭微笑著跟兩位太太輕輕了。

原本這樣的場面也沒有說話的份，因此棠許近乎全程安靜，只偶爾關注一下江北恒的進食狀態，其余時候幾近明。

而燕時予溫和謙遜、進退得宜，作為今夜當之無愧的主角，短短一席宴，再度贏得口稱贊。

因為江北恒的緣故，晚餐后不久便要離開。

燕時予作為主家，送客至門外。

江北恒也難掩對燕時予的欣賞，跟他說了許多，末了也沒忘記棠許，對燕時予道：“我兒媳婦家的事，想來你也有聽說。現如今我已經從江氏卸任，能幫的忙也不多。將來如果有機會在圈子里遇到，還請你多照顧一些。”

燕時予微微斂眸，“這是應該的事。”

棠許扶著江北恒，輕笑一聲，說：“那我就要鄭重其事，向燕三叔道聲謝了。”

燕時予目端凝，“客氣了。”

棠許仍舊只是笑笑，扶江北恒上車離去。

燕時予一單站在門口，一直目送著那輛車消失在視線之中，才終于轉回到室。

“你今晚也太安靜了些。”回去的路上，江北恒對棠許說，“我原意是想讓你多跟他們流流。”

棠許笑道：“都是些大佬，爸爸能帶我在他們面前刷刷臉就已經是我天大的榮幸了。至于流，以后還有機會嘛。爸爸，謝謝你。”

江北恒看著，似乎是還想說什麼，了，到底是沒開口。

……

年初的日子過得飛快。

棠許雖然在初一那天被江北恒引薦給多位商界重要人士，也照舊進行了自己挨家挨戶送禮的計劃。

人間百態，有人彬彬有禮，有人答不理，更有甚者，家里的阿姨直接就把棠許當跑的，給了一箱酒，讓幫忙帶到主人設宴的會所。

棠許也好說話，大大方方地接過酒，“您放心，我一定準時送到。”

等依時將酒送到，主人家的助理出來拿了酒，遞給一個紅包就算完事。

棠許接過紅包，看見里面800塊的現金，挑了挑眉。

;倒也不算白來。

今天開車跑了一天，正準備轉回去休息，卻忽然聽到后傳來一把戲謔的笑聲——

“我沒看錯吧，江太太這是轉行干跑了？”

猛然間聽到這吊兒郎當的聲音，棠許還怔了一下，這才轉，看向面前抱著手臂倚墻而立的男人，“段先生。”

段思危里咬著一支煙，微微瞇著眼睛看著他，“那邊主人家也是小氣，跑到這個點，連個飯都不讓吃。得虧你是遇上我了，我心，來我包間里吃點吧。”

“怎麼好意思打擾段先生和朋友聚會呢？”棠許說，“謝謝您的好意了。”

段思危微微偏了頭看，“這是拒絕我的意思了？江太太……是不是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棠許當然記得。

初次見面，為了解決宋語喬惹下的禍，向他許下過承諾——

“將來段公子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傾盡全力。”

靜默片刻，終于還是走上前，“那就叨擾了。”

“不叨擾。”段思危笑得邪氣，“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歡熱鬧。”

棠許輕輕了自己的手指，跟上了他的腳步。

包廂門打開的瞬間，沸反盈天。

棠許跟著段思危走進去，一屋子二十多個男男，煙的、玩牌的、劃拳拼酒的、唱歌的，還有大庭廣眾抱著年輕孩上下其手的——

烏煙瘴氣。

沒有燕時予。

也是，這里面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跟那位清貴的燕家三公子毫不沾邊。

包括段思危。

事實上，棠許至今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那個晚上，燕時予會跟看起來毫無集的段思危在一起？

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完完全全不是。

段思危吹了聲口哨，吸引來所有人的注意，“來來來，怕你們無聊，找了位大人來一起熱鬧——”

里面氛圍太過糜，棠許纖細高挑，滿目清醒地站在那里，實在是出挑。

有急的人迫不及待上前來，一邊打量著段思危的臉，一邊想要手腳。

卻還是有清醒的認出了棠許，“這不是……江太太嗎？”

一句話，直接嚇得棠許側的那只手了回去。

眾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只有段思危嗤笑一聲，不屑一顧，“江太太怎麼了？江太太為人豪邁大方，愿意跟我們這些俗人一起玩，你們呀，今天算是走了大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紅酒遞到了棠許面前。

棠許知道逃不過，接過來，干脆地一飲而盡。

眼見如此，眾人卻還是心存顧忌，不怎麼敢上前招惹。

只有段思危肆無忌憚，一杯杯地給棠許面前的杯子添酒。

眼見著棠許來者不拒，包間里其他人漸漸也壯了膽子，重新活躍了起來，一個個紛紛跟棠許喝。

棠許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一喝下來就知道自己狀態不對，但也清楚段思危不會輕易讓走，因此尋了個機會，去了一趟外面的衛生間。

在衛生間里扣催吐，將胃里所有東西都吐了個干凈，這才重新收拾好自己，準備回去。

沒想到剛出衛生間，又聽見有人喊了一聲——

“江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