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危聽完棠許的回答，一時靜默，卻仍是盯著棠許，似乎在思索這個答案的可信度。

什麼都沒做，能夠讓江暮沉狠到這種程度？

下一刻，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段思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眉頭下意識地就皺了起來，隨后才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段思危眉頭越皺越，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掉了電話。

棠許安靜地看著他，仿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等待接收更壞的消息。

“有人去投案自首了，愿意檢舉宋氏的違規作。”段思危說，“之前你們西城那個項目的合作人。”

棠許聽了，輕笑了一聲，“以局，真狠。”

段思危大概也沒想到事會這麼棘手，忍不住破口大罵，罵完才又站起來往外走，“都說了人的事全他媽是麻煩事……”

這話聽得棠許一個恍惚。

一個口口聲聲喊著“非勿近”的男人，居然會對人有這麼多不滿……

轉念一想，倒也沒什麼病，誰不是符合他的標準的人呢？

看在燕時予的面子上，被迫為了這樣一個人跑前跑后，也難怪段公子會氣這樣。

仍舊平靜地坐在椅子里，段思危走到門口，卻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看了一眼，問：“你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棠許一時竟沒反應過來，“誰？”

“還能有誰？”段思危偏頭看著，“你還有別人呢？”

棠許功被他這句話逗得笑了起來。

“虧你還笑得出來。”段思危說，“換了別的人，早不知道哭多次了！”

棠許說：“我一哭，怕段公子會更煩，更不肯幫我了。”

段思危瞥了一眼，才又道：“我有他另一個號碼，我發給你。你要是打他平常的電話打不通，就打這個。”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而棠許的手機上多了一串號碼。

看了看新收到的這串號碼，又看了看手機里存著的燕時予名下的號碼——

這不是一樣的嗎？

棠許盯著手機上“燕時予”三個字看了許久，到底還是沒有，直接返回了桌面。

剛準備放下手機，手機卻震起來。

是江家老宅打過來的電話。

棠許怔忡片刻，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是英姐，有些著急地喊：“，先生和爺剛才大吵了一架，先生很生氣，很不舒服，卻又不肯去醫院，你過來看看吧！”

棠許按著自己的額頭，沉默片刻才道：“英姐，我不太舒服，不方便過來。你留意著先生的況，實在不好，就打電話給陳書。”

掛掉電話，棠許抱膝發了會兒呆。

都不用猜，就知道江北恒和江暮沉為什麼吵架，肯定是因為。

明知道做父母的永遠爭不過子，更不應該再在此刻過去，讓江北恒徒增疚。

可是，英姐說江北恒很不舒服……

棠許用力了自己的臉，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起出了門。

……

棠許的車剛駛進江家大門，就和正從里面駛出的車子迎面相逢。

看清楚那輛車的瞬間，棠許的心猛然一沉，下一刻，忽然用力踩住油門，直奔那輛車而去——

;砰！

一聲巨響驟然打破江家庭院的寧靜。

與此同時，另一輛車上，司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驚得回不過神，而江暮沉在看清棠許車的瞬間，直接推門下車，徑直走到棠許車前，拉開駕駛座的門就將棠許從車子里拉了出來。

他眸深寒，盯著棠許看了片刻，開口卻道：“有能耐啊，居然有本事讓段思危為你上下打點，將你保出來——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棠許靜靜與他對視片刻，忽然笑出了聲，“不然呢？你要我死，難道我就應該乖乖坐著等死嗎？江暮沉，從你想要我們家死的那天起，你就沒資格過問我的事了——”

江暮沉一把出手來住了的臉，“你以為段思危就能救你？你以為憑他，就能對我造什麼影響？我告訴你，這次你和宋氏，都難逃一死——”

“是，我的確該死。”棠許坦然無畏地迎上他的視線，“當初我要嫁給你，我爸爸不同意，我沒有聽他的，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自作自。江暮沉，我也夠了，我也想要盡快一了百了，反正你本事大，你直接給我個痛快——否則以后，我見你一次撞你一次，你不死，我不休！”

江暮沉呼吸一點點地急促起來，眸愈見森涼，“你以為你死了就能結束？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了，宋氏和宋家也都要給你陪葬！”

啪！

棠許一個耳重重扇到他臉上。

那一瞬，江暮沉竟懵了一下。

“江暮沉，你為你心的姜小姐積點福吧。你自己要逃避，要遷怒，別打著姜小姐的旗號，我都替覺得可憐！你自己不做人，別連累！”

說完這句，棠許拉開門就上了車，也不再往里，直接倒車出門，離開了。

江暮沉立在原地，看著的車子絕塵而去，眸一點點變得猩紅——

……

棠許漫無目的地開了很久的車。

這座從小長到大的城市，明明悉到極點，這會兒卻全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接將車子靠馬路邊停下，調低座椅躺了下來。

前方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靜靜看了許久，終于扛不住閉上了眼睛。

神思一片模糊的時候，聽到自己的手機響。

很艱難地到手機，放到了自己耳邊，朦朧回應了一聲：“喂……”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才傳來男人磁沉的聲音：“在睡覺？”

“嗯……”棠許無意識地應了一聲。

“你在哪兒？”他問。

“不知道……”棠許低喃著回答。

“棠許！”他聲音驟然凝聚，“你睜開眼睛，看看你在哪里！”

“不知道……”仍是回答這三個字，聲音卻已經越來越低。

“棠許，你醒過來！”

覺得很難，明明已經那麼累，累到眼皮都睜不開，為什麼他還非要命令醒過來？

棠許的手機不控制地落了一些。

男人的聲音在耳旁，又像是在天邊——

“杳杳，你聽話，把眼睛睜開，看看你在哪里……”

恍惚間，棠許終于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前方燈火通明的大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

越來越不過氣，終于拼盡全力，推開車門，一下子跌倒在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