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迎在工作室畫旗袍樣稿的時候接到三河小學老師電話。

急匆匆趕去教務室，一名臉上大塊淤青的小姑娘見到就大哭。

老師趕上前，“溫士不好意思讓你來一趟，你也知道喬喬媽媽來不合適，爸爸又……”

“舅舅呢？”

“鄭老師電話我們打了好幾個，一直沒打通。”

鄭鄴城是鄭喬的舅舅，小鎮就那麼大，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聯系溫迎。

剛簡單通完，一旁兇神惡煞的小孩有恃無恐：“鄭喬有爹生沒娘養，媽媽是個瞎子！”

還在大哭的孩倏然握拳頭，鼻涕眼淚糊住臉，大口氣怒瞪過去。

溫迎蹲下給喬喬眼淚，“疼不疼？還有哪里傷了？”

小孩搖搖頭。

眼神一直盯著邊上的孩子。

“王老師，還是直言不諱吧，我們做家長的需要了解事。”

還沒等老師開口，有道聲話進來。

姚靜宜護著兒子，冷嘲：“不過是小事，至于興師眾嗎。課上好好兒的，鄭喬上來就打人……不是，媽除了眼瞎是不是還有神經病，傳給下一代啊？”

“不可能。”斬釘截鐵：“喬喬聽話懂事，脾氣乖巧。無緣無故打人？什麼契機？張翰林同學請你說實話。”

張翰林就是囂的男孩。

他爸爸是鎮長，小地方帶關系比法律都好使，這會兒媽媽又在邊，更加跋扈。

“手表，是小。”

“那是我媽媽攢錢給我買的！你胡說！”

小姑娘嗚嗚哭喊，王老師一個沒看住直接朝張翰林沖過來。

幸虧溫迎眼疾手快把孩子抱住，安拍拍背，面無表盯著張翰林：“還說了什麼？”

男孩胖乎乎的，被喬喬靜嚇得抖，戰戰兢兢看看媽媽又看看王老師，說：“沒說了……我就，就想把手表摘下來……”

所以，本不是鄭喬先的手，是張翰林先搶人東西。

王老師臉皮掛不住，在姚靜宜發火前趕忙打圓場：“這也不算大事，畢竟還都是小朋友，價值觀沒形，對錯認知什麼的比較極端——”

“不算大事？”溫迎忽然站起來，只是王老師，語氣冷到結冰：“誰家小朋友張口就攀咬同學？上去就搶別人東西？更何況這言語侮辱那麼老練，怕不是第一回了吧！”

王老師被嗆得說不出話。

姚靜宜面難看：“到底誰的東西還不知道呢。這手表不便宜，瞎眼的媽是干什麼了能攢那麼多錢？”

“要麼就是竊要麼……”表曖昧，頗有深意的笑笑。

“原來如此。”溫迎徑直凝視，“小孩沒教養原來是有樣學樣。”

“你說什麼！”

“事實就是，手表是媽媽熬夜去好幾場戲院給人唱昆曲攢錢，買來當作生日禮給喬喬的，而你孩子小小年紀心思骯臟，惡意中傷。”

“有爹生沒娘養的人，是你家小孩吧？姚靜宜士。”

辦公室寂靜一片。

幾秒后，尖銳刺耳的吼響徹整個教學樓，姚靜宜竄上前薅住溫迎頭發，幾個老師趕攔住，“臭婊子，你敢罵老娘！？一個外鄉人，來三河鎮躲著，別他媽的是犯什麼見不得的爛事兒吧！”

“別攔著我——都給老娘滾開！”

眼看局面無法控制，王老師報了警。

……

……

溫迎被扯斷好多頭發，頭皮生疼，但一滴眼淚都沒流。

對面姚靜宜倒是齜牙咧在警局跳腳，被扇了五六個掌。

質有點惡劣，但姚靜宜老公是鎮長，很快就帶人過來協助筆錄罰金，人趾高氣昂。

鄭鄴城就一窮教師，沒權沒勢，如今不知道在干嘛電話還打不通。

就算這臭婊子關個一天一夜，都不解氣。

溫迎本不在意，摟著喬喬，平靜開口：“警察先生，我需要打個電話。”

“給誰？”

“我老公。”

警察狐疑半晌，他聽說過這位在小鎮上開服裝工作室的士，但沒聽說過什麼時候結婚了。

“你老公姓名？”他轉著筆，詢問。

溫迎面如常，一字一音，字字清晰：“阿提查·宗拉維蒙，外籍警，泰蘭警察總署署長。”

沒有任何停頓，輸刻在記憶里的那串電話號碼。

五年時間，可以變化的東西太多了。

也許這是一場賭，但確定自己會贏。

不會忘記，無數次需要阿提查時，他都會告訴自己——

“我在，bb。”

……

警察接起電話，話筒聲音嘟——嘟——等待。

“Hello？”傳來悉的嗓音。

溫迎瓣輕抿，好像有點，又有點開心。

想笑。

“您好，這里是三河派出所，有位溫迎的士說您是老公，是嗎先生？”

警察用流暢的英文詢問下去。

所有喧囂都靜止，電話那頭遲遲沒有聲響。

“您好？聽得見嗎？”

話落，電話那頭傳來肯定帶笑的回答：“我是。”

“好的，是這樣您夫人現在——”

“我馬上到。”

電話掛斷。

警察錯愕，頭一回見事都沒聽完，就急著趕來的家屬。

聽得清清楚楚的溫迎視線變得霧蒙蒙，低著腦袋笑容越來越大。

為什麼笑呢？

會療愈一切，也能打碎傲骨。

阿提查，我贏了。

……

……

男人趕來時，帶著律師。

老練地跟當事警察通，圓冷靜，溫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樣，在他邊什麼都不需要心。

看著警察將人送出派出所，阿提查著煙，瞇眼：“賀律師，對方有什麼賠償要求全部答應，所有醫藥費保養費讓他們盡管提。”

賀山蹙眉：“咱們當冤大頭？”

阿提查啐了口唾沫。

重重吸了口，煙草在腔充盈，眼神狠戾，“杜絕他們提訴訟，別讓溫迎檔案有污點。等警察消了案，老子親手弄死他們。”

鎮長是吧……

能有命活著出鎮子嗎。

一旁的溫迎想帶喬喬去跟阿提查道謝，小孩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怎麼了？”

鄭喬哭得厲害，結結開口：“為什麼我的媽媽看不見……為什麼爸爸不要我們……”

溫迎給臉的手頓住，不知道該怎麼說。

“溫姐姐，你能不能做我的媽媽。”

“喬喬……”

“你做我的媽媽，舅舅當我的爸爸，這樣我就不會被欺負了。”

小孩不由自主抓住的手，眼皮都哭紅腫。

而冷的腳步在后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