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去趟老宅？

蘇禾把黎遠的話在腦子里重復了一遍。

斟酌著問：“阿律呢？他去嗎？”

黎遠臉平靜：“老爺沒說，只說讓來請蘇小姐。”

蘇禾思索半刻，然后點頭：“好，走吧”，率先邁開了步子。

老宅只去過一次，在好幾年以前。

而且還是冒充暮宇哥的朋友。

之后，即便和司辰律結了婚，也沒再去過。

因為兩人沒有辦過婚禮。

沒有走過任何儀式。

也沒有得到過司煜的認可。

黎遠的這聲蘇小姐，就是證明。

但要和他在一起，這一關早晚都要過。

盛世外面停著兩輛商務車，了的車窗黑漆漆的，前面那輛車司機等在外面，給蘇禾拉開了后門。

老宅的禮節繁瑣又嚴謹，司機連手上的白手套都戴的規規矩矩。

后面那輛車坐的保鏢，蘇禾角輕扯，這是怕不配合？

車里很靜，在路上疾駛而過。

車窗外，是青灰的黯淡天空。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雨，雨痕過車窗，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跡。

蘇禾的手疊平放在膝頭，手機扣在手里，指尖一下下無意識挲著。

要說不忐忑，那是假的。

很想告訴他一聲，但又明白，老宅那邊，明顯是要和單獨談。

要是告訴了他，他那個脾氣，不了又要起沖突。

算了，別讓他為難。

四十分鐘后，車停在司家老宅大門外。

門頭是筆力遒勁的三個大字，司公館。

仿古的中式建筑，翹角飛檐，磅礴大氣。

彰顯著風華門第。

車不讓進院兒，有保鏢過來撐傘，走了十幾分鐘，路過很多分院，才停到一院子前。

黎遠躬：“蘇小姐，老爺這會兒在談事兒，麻煩您在這里等一等。”

蘇禾明白，這是罰站呢，朝著門口的方向筆直的站著，不聲：“好，黎叔，麻煩幫我拿把傘。”

黎遠：“蘇小姐……”

“黎叔…”蘇禾打斷，偏頭看他，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語氣：“我是為您好，二爺他護短，我今日若了委屈，他們父子之間或許不會怎樣，可總要有人來承擔的，是不是。”

黎遠眼里閃過一瞬間的意外，沉默片刻，對后的保鏢說，“把傘給蘇小姐。”

蘇禾接過：“謝謝。”

他是二爺的父親，所以接下馬威，但同樣是二爺的老婆，那把傘，是給自己的面。

不是淋不得雨，可若完全逆來順，淋個落湯，會顯得懦弱的一無是。

黎遠幾人退下，一人站在雨中，頭頂敲擊的雨聲把帶進了回憶里。

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

那次記憶猶深，不知怎麼的，冒充暮宇哥朋友的事兒被司辰律知道了，分分鐘在床上教做人。

那時候認識他不算久，契約關系，邊界模糊不清的伴，當時暮宇哥說家里催他催的，讓幫忙回去頂一頂。

他們一個姓司一個姓楚，實在沒想到他們兩人居然會是親兄弟，而暮宇哥同樣也不知道和司辰律之間存在這種見不得人的關系。

當時剛要吃飯的時候，下人來報說，二爺回來了，當時還在想，二爺也不知是什麼人，架子大，長輩都上桌了，他才姍姍來遲。

然后帶著禮儀的微笑抬頭，這一抬頭不要，看清來人，臉上笑還沒來及收回就僵住了，從門口大步走來的司辰律，一記幽冷眼神掃向，就像是淬了冰碴子。

當時：……

猛地就站起來了，椅子兒和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聲。

我是誰？

我在哪？

他為什麼會來？

他是二爺？

蘇禾只覺耳邊像有飛機飛過，耳嗡嗡作響著。

楚暮宇疑：“小落，怎麼了？。”

蘇禾慌張掖了下從耳邊垂下來的頭發：“…我，沒…”

司辰律當著司煜和在場眾人的面把車鑰匙哐當一聲扔到了餐桌上，中間擺放的致銀被震得瑟瑟發抖。

他嗤笑一聲：“呦，這誰啊？”

楚暮宇放下了筷子，“小律，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兒，小落膽子小，別嚇著。”

司辰律已經大刺刺地在司煜側首位坐了下來，掀了掀眼，散漫道：“是嗎，這就嚇著了，沒做虧心事害怕什麼？”

楚暮宇習慣了他的做派：“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司辰律挑眉：“沒長，要你介紹？”

他眼神帶著迫人的鋒利，在蘇禾上定格。

蘇禾被他看的心跳如鼓，手垂在一側攥，著頭皮：“不…不用，司總，我是蘇禾，是，是…”

是什麼說不出口，總不能說，是暮宇哥假扮的朋友。

何況前一天晚上，倆人還睡在同一張床上。

楚暮宇面對司辰律的不可理喻，沒再搭腔，他起給蘇禾拉椅子：“小落，坐。”

蘇禾站著，僵直。

“坐啊，傻站著干什麼？”司辰律角勾著嘲弄，姿態閑適的靠坐著。

首位的司煜看了半天戲，終于說了句：“閉，一回來就找事兒，有你這麼對客人的嗎？”

“呵 客人！”他拎起酒瓶子倒酒，多半杯一口飲盡了。

在場的人都把耳朵張開，但誰也不敢多，默默吃菜。

楚暮宇脾氣好，他們還能說兩句，但司辰律，還是算了，他們惹不起。

司家的人都知道他和楚暮宇不合，以為他這出是沖著楚暮宇來的。

蘇禾坐下來，但如坐針氈。

低頭吃菜，佯裝淡定，實際上心臟砰砰跳的厲害。。

這個朋友裝的，簡直是，害人又害己。

安靜了片刻后，坐在餐桌尾端的司南嶼卻突然話：“暮宇哥是不是忘了，蘇小姐是盛世的簽約藝人，怎麼可能不認識二哥呢？”

蘇禾：……

能不能閉。

司辰律和楚暮宇反應倒是出奇的一致，都沒搭話，楚暮宇卷起袖子剝蝦，然后放在蘇禾盤子里。

“小落，嘗嘗，這個蝦不錯。”

蘇禾說好，剛要夾起來，瞥見對面要殺人的眼，又默默放下了，把蝦往邊上挪了挪，愣是沒敢吃。

真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