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昀最終還是答應了周老的要求。

    周老終於放下心來，年邁的麵龐流出一抹笑意。

    抬手拍拍他的肩，“行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走出老宅，刺骨的寒風將眉梢染上冷意。

    在前往機場的專車上，周庭昀正要聯係明昭，卻發現已經無法打通的電話。

    強不安，趕到海邊別墅，同樣空無一人。

    心驀然沉下來，周庭昀眉眼冷峻，正要調人去找，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接通。

    漸漸地，指骨泛白。

    如今的北城，頭版頭條全都在刊載一件事。

    關於二十年前重大追尾事故，兇手被捕。

    新聞雪花般覆蓋下來，凝結冰幾乎將人彎。

    一周後。

    辦公室，周庭昀眉眼都是倦，無力席卷心頭。

    旁邊的書言又止。

    周老氣急攻心送進醫院，還在病房昏迷當中，而董事長為了找人，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

    此刻周都著沉重寒氣，令人心悸。

    直至終於得知明箏的消息，他表才有所變化，立刻起往外走。

    藍水家園。

    陳舊的樓梯間滿是灰塵，每走一步，都會留下清晰的腳印。

    牆的已經微微泛黃，角落裏掛著殘破的蛛網。

    不遠，一扇鐵門虛掩著，上麵的綠油漆剝落，紅褐鏽斑蔓延。

    隨著輕微的風拂過，發出低沉的吱呀聲。

    周庭昀將門推開。

    金傾瀉出來，流走廊，他踩著進去。

    陳舊的木質地板發出腐朽的聲響，沙發上破舊的靠墊已經褪，暗淡花紋模糊不清。

    老式窗前，正站著悉的背影。

    明箏帶著懷念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和你母親，以前就住在這裏。”

    指腹輕早已空掉的花盆。

    辛冕不僅僅是的大學同學，更是一個小鎮考出來的，最不可分的好友。

    錄取通知書到達的當天，被父親兩萬彩禮賣給同村老。

    是辛冕半夜拽著逃出來。

    東躲西藏，灰頭土臉，一腳深一腳淺地月下奔走，繁樹枝在臉上劃出道道痕，將罵聲甩在後。

    直到終於跑上大馬路，辛冕鞋都掉了一隻。

    兩人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來到北城，為了攢學費，們端盤子洗碗什麽都幹，除了上課就是兼職。

    後來順利畢業，一起租下這個小房子，共同打拚。

    如今，窗臺已經落滿了灰。

    周庭昀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問：

    “昭昭在哪。”

    聽到這裏，明箏緩緩轉過來。

    周庭昀眉眼沉斂，仍是克己自持的模樣，棱角分明的麵龐端方穩重。

    走到沙發前坐下。

    “小昀，你應該看到新聞了。”

    掃過對方微微蒼白一瞬的臉，收回視線。

    辛冕和周臣章結婚幾年後，開始同周家恢複聯係。

    這時，一儒雅隨和的男人忽然接近了明箏。

    相貌出眾，能力拔尖，適當流出脆弱。

    趨於完的人設引起了明箏的警惕，周臣章倒是意外地和他很投緣。

    也是太過自負，雖然並不喜歡他，但為了自己的事業，選擇利用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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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男人和他們愈走愈近，久而久之，經常四人約會，共同出遊。

    始終進退有度，從未出現破綻。

    直到某天，他說他暫時有事要忙。

    ……

    從車禍中存活，病床上的明箏緩緩睜開眼。

    捕捉到了他滿臉擔憂神的前一秒，那來不及掩飾的輕鬆和喜悅。

    明箏已經無法回憶起當時是怎樣崩潰的心，隻記得自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趴到他懷中哭得撕心裂肺。

    而周懷遠摟著，溫聲安。

    從來沒有像那時那般恨。

    錐心刺骨，痛不可言。

    出院後，明箏不清楚周家的況，也不敢貿然將失去記憶的周庭昀送回龍潭虎。

    這些年幾乎很回家，用各種理由將周懷遠綁在國外，避免他接近兩個孩子。

    始終如同行走在纖細而又搖搖墜的鋼上，每一步都膽戰心驚。

    終於在周庭昀已經足夠獨當一麵時，找到周老，將當初的事告知。

    卻沒想到周老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兒子，不僅選擇將過去掩埋，還聲俱厲地讓不要再管。

    他威利，“明總，在北城站穩腳跟，還是與我作對，我想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這樣的世家大族，明箏扯了扯角。

    好在已經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所以談話時，並沒有把自己手上收集的證據出。

    也沒有周懷遠和的關係。

    直至今日，周懷遠……不，準確來說是周瑾之，終於被送進監獄。

    周庭昀沉默很久，再開口時，嗓音沙啞。

    “昭昭知道嗎？”

    明箏沒有回答。

    隻緩聲道，“昭昭很聽話，答應了和你分手。”

    見他神沒有變化，笑了笑，“不相信？”

    “但我告訴，你四年前就已經恢複記憶了。”

    一時間。

    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開來，無聲無息。

    周庭昀了解明昭，看似縱，實則心思細膩，總是先替別人著想。

    所以他很清楚，會產生怎樣的誤會。

    口在發痛，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表麵仍然平靜，連話語都沒什麽波瀾。

    “媽，”他說，“我隻有了。”

    冬日的冰冷，驅散不了刺骨嚴寒。

    明明四周寂靜無風，安靜得像被塵封在冰天雪地。

    卻覺池中月碎了幾千片。

    周庭昀仿佛一臺凍僵失靈的機，聲音沒有起伏，隻是機械地開口。

    “母親救了您。”

    “您就當賠我一個妹妹，行嗎？”

    很久很久，明箏都沒再說話。

    直到書急匆匆闖進來。

    “找……”

    他對上明箏的目，有些閃躲，著頭皮開口。

    “找到大小姐了。”

    周庭昀聞言，立刻轉要走，卻被忽然喊住。

    “小昀。”

    明箏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

    不不慢站起來，將一份文件拿出，遞給他。

    周庭昀作僵片刻。

    最終，還是抬手接過。

    映眼簾的白紙黑字，像針一樣緩緩紮，刺疼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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