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是藥，眾太醫也就不再多問。

    畢竟為醫者，誰還沒點私的看家本領。

    陸遇寧道，“將此丹藥置於熬藥所用的井水中，以藥水熬藥，藥效就能發揮到極致，重病者每味藥增三錢，婦孺老弱兒減半，一日兩次，七日一個療程。”

    “所有藥材今兒大約就能送到，請各位太醫將方子謄抄幾份……勞煩洪指揮使著人送至其餘幾縣，讓太醫們照上麵的方子來。”

    “是。”

    為首的杜太醫接過藥方，渾濁的眼珠了。

    “單憑此藥方，恐怕無法藥到病除吧……”

    陸遇寧勾起角，“杜太醫不愧是杏林聖手，沒錯，喝藥的確無法達到治的目的。”

    “那這……”馬太醫醫在太醫院裏不算出眾，如今是一頭霧水。

    “針對這疙瘩疫，需要外兼治，這於嘛，自然就是喝藥，其外則用……”

    陸遇寧一字一頓道，“刺法。”

    “刺法……”

    四個太醫麵麵相覷，竊竊私語片刻，“此法隻是個傳聞，但真的有效嗎？”

    “應當可以一試，這疫毒聚集，形膿包，若以銀針刺，放出汙……加以治，或能除。”

    杜太醫捋著胡須，對上陸遇寧的視線，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笑容，“神醫穀傳人，果真名不虛傳。”

    陸遇寧笑而不語。

    ……

    “真的是粥！大家快來啊，有吃的了！”

    “娘，我好啊……好香，珍兒想喝粥……”

    “不要急，慢慢來！別搶，每個人都有……”

    強撐著神走到癘人坊，眾人第一時間就聞到了清甜的米香氣息，混雜在濃苦的藥味中。

    其實氣味有些怪，但所有人頹敗的思緒好似瞬間被勾回人間，肚子的饞蟲也咕咕了起來。

    原來欽差是真的想救他們……！

    染疫的病患中老弱病殘都有，其中不乏有人謀揣測。

    什麽神醫親診！

    肯定是假借雲神醫之名，多半都是騙人的，這狗屁欽差就是想把他們聚集起來，然後活活燒死！

    他們當然不是自願前來，中途也嚐試過逃跑，但哪裏是這些衛的對手，每次都被無揪了回來。

    懷著滿腔悲憤走到癘人坊，沒有看到架著火把嚴陣以待的守衛，反而看到了數鍋清甜的米粥，這些人才知道他們錯得徹底。

    這世上有貪汙吏，自然也有為民著想的青天大老爺。

    真的是雲神醫，願意拋卻自安危深蒼西縣，如此舍己為人，居然被他們惡意揣測，當真是……

    於是打粥的那些衛就看到很多極的病患邊囫圇喝粥，邊淚流不住，有的甚至噎起來。

    “……”

    衛們被布麵蒙住的半張臉微微扭曲。

    他們以往是沒怎麽下過廚，但煮個粥而已，又沒添加七八糟的佐料，不至於這麽難吃吧？

    有必要哭得這麽傷心嗎？

    病患數量眾多，幸好粥煮得很夠，才不至於分不均勻。

    在眾人狼吞虎咽之際，陸遇寧帶著眾人從臨時搭建的帳篷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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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充斥著疲累蒼涼頹敗氣息的人群中，紅瀲灩如火，如同罌粟盛開到荼靡，攝人心魂，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

    “這是…… ”

    有人試探著問道，“……雲神醫？”

    陸遇寧含笑點頭，“是我。”

    霎那間，病歪歪的人群仿佛獲得了極大的振，熱烈歡呼起來。

    “真的是雲神醫啊！您真的是欽差大人，老天保佑，咱們真的有救了！”

    “欽差大人救命啊，我還不想死……救救咱們這些貧苦老百姓吧！”

    “我娘快堅持不住了，神醫大人求求您，顯顯靈吧！”

    麵對生存的希，眾人神狂熱興，目亮得驚人，恨不得前赴後繼撲到上。

    恍惚間，陸遇寧覺自己像荒郊野外被狗追著跑的包子。

    洪廣更是警惕地握住劍柄，隻要這些人一靠近，長劍就會穿心窩。

    陸遇寧給洪廣遞了個眼神，隨後抬了抬手，“安靜！”

    的聲音不算大，但眾人都漸漸恢複神智，安靜了下來。

    “本此次奉旨而來，界州四個縣的百姓，不會放棄任何一人，但本喜歡守規矩的人，從今日開始，每日早晚各一劑藥，人人有份，按病輕重先後分配，不許有搶占的行為！餐食供應不缺……”

    陸遇寧掃視過眾人，聲音鏗鏘分量十足。

    “我隻強調一次！治療期間，我怎麽說就怎麽做，若是胡行事，耽誤治療，我不會給第二次機會！你們明白了嗎？”

    所有人愣愣點頭，“明白了。”

    “現在會有人去登記你們患病的信息，如實報告染病天數、癥狀等，隨後會分配居室湯藥，注意規矩秩序，早點登記好便能早點得到治療，別一窩蜂，可懂？”

    眾人再一次點頭。

    然後井然有序地去旁邊排隊，衛們也照著先前的吩咐，速度極快地登記，分配帳篷。

    不人還在排隊過程中，有意照顧孱弱的老人，小的孩。

    沒有出現任何混踩踏的事故。

    洪廣都看愣了，據以往的經驗，在生死麵前，親所有都不值一提，人人都隻在乎自己，恨不得每個人都到最前麵。

    雖說也不能批判他們自私，但也能看出人是何其涼薄。

    如今這規規矩矩的模樣，好似被調教過一樣。

    “這……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陸遇寧走到旁邊，隨意靠在樹上，“洪指揮使難道沒有看出來，他們很多都認識我嗎？”

    “嗯？”

    洪廣是覺得很多人的眼神中帶著些別樣的緒，比尋常百姓看到欽差還信任幾分。

    原來竟是故人……

    怪不得聽到雲神醫的名號，沒怎麽勸說，就乖乖來了。

    ——————

    注：刺法是一種古老的醫學方法，據稱起源於古埃及，西方“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提出了著名的四學說，不過這個方法被後人詬病，野蠻而又殘酷，不是正經的治療手段。

    明代的疙瘩瘟據記載，是一個來自福建的名醫使用了”刺法“，每日救助上萬人，最終才結束這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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