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吵吵鬧鬧和埋頭苦讀中，很快就迎來了期末大考。

好巧不巧，郁冉和姜棠分到了一個考場，還是相鄰桌。

上午考完，所有學生都聚集到食堂吃飯，加上考試期間允許家長帶飯，座位變得張。

姜棠被江嶼燃拉去三樓用餐了，看到聞昭禮，禮貌地點頭致意，對方沒什麼反應。

沈彧看看對面的姜棠，又看看旁邊的聞昭禮，起了個話頭：“等考完就放寒假了，你們準備去哪玩啊？”

江嶼燃邊點菜邊說：“還沒想好。阿禮，你準備去哪？”

“估計哪里也不去，公司里一些事，父親想讓我試著接手。”

沈彧說：“怎麼這樣啊？寒假不應該是用來玩的嗎？”

江嶼燃白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他又看向姜棠，聲問：“你呢？有什麼安排？”

沈彧小聲說了句“重輕友”，換來江嶼燃一記眼刀。

姜棠說：“幫媽媽照看攤位，那段時間會比較忙。”

江嶼燃立刻說：“等我去找你。”

看到他一臉誠摯，姜棠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這邊正等上菜，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還有撞聲。

沈彧第一個跑到欄桿邊，最佳觀戰位，底下發生了什麼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中年人，懷里抱著一個胖男孩，抱得吃力，卻不影響向面前的同學發難。

郁冉是最清楚的那個，因為就在旁邊吃飯。

原本沒想關注，奈何這個人的嗓門過于尖銳，一字不落地往耳朵里鉆。

剛開始，一切正常，母親給兒送飯，還特意聲明這是辛辛苦苦煲的老母湯。

同學很明顯沒有食，飯沒吃幾口，湯一滴沒喝，人跟講話，也是隨便應和。

人問：“你怎麼不吃啊？我起個大早特意煲的，趕吃了。”

生說：“媽，我不想吃，太油了。”

“怎麼說話的？我今天為了給你煲湯，起了個大早，又要打掃家里衛生，到現在都沒給你弟弟洗服。”

在人的催促下，生慢慢端起碗喝了兩口，苦惱地皺著眉頭，又把碗放下。

“我真的喝不下，最近吃不下太油的東西。”

人此時的聲音已經有怒意：“學校食堂死貴，給你養刁了，現在都看不起家里做的飯了？”

郁冉此時正端著免費的湯在喝，抬眼間瞄到了那人。

材略腫，皮松弛，面相有點兇，眼神咄咄人，燙著廉價的卷發，手上有厚繭，看得出來經常勞，服倒是干凈，鞋子是最常見的平底跑步鞋。

和其他來看孩子的家長不同，上看不出什麼氣質涵養，只有被生活碾過的痕跡。

眼看母親要生氣了，生低下頭，囁嚅：“我沒有，我就是胃口不好。”

但是人卻沒有松口的意思，還在尋究底，到最后，人突然意識到什麼，厲聲問：“付婷，你是不是沒有考好？”

郁冉一愣，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上次月考唯一一個英語考得比高的。

聞昭禮、姜棠、付婷，年級前三基本被這三人包圓了，只是偶爾變一下順位。

不知道是被中了痛點，還是在害怕什麼，付婷突然不敢說話了，用筷子一下一下拉著米飯。

的舉無疑惹了的母親。

只見人放下弟弟，把筷子走，“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警告說：“聽好了，這次再拿不到年級第一，你等著吧。”

生眼眶一紅，聲線斷斷續續，心虛地說：“我上午……考砸了。”說完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人臉一僵，“噌”地站了起來，帶整個桌子都發出了不小的靜，自己的嗓門也跟著變大了。

“付婷你發什麼神經呢？我辛辛苦苦送你進來讀書，還給你煲湯，你跟我說你考砸了？你是不是不想讀了？”

對來說，考砸是萬萬不能接的，原本就是靠著優異的績進的這所學校，還能每年拿到補，如果連績都沒有了，那在這讀書的開銷簡直沒有任何意義。

人的聲音越來越大，罵的也越來越難聽，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原本同桌吃飯的人默默換了座位。

在人說到為了付婷，甚至放棄了原本的工作時，一直安靜的付婷終于忍不住哭著回擊。

“才不是呢！您就是為了方便照顧弟弟，本不是為了我！我的補都被您拿去給弟弟花了，就是拿我掙錢的！”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

周圍正聊天的再吐不出一個字，在夾菜的抬起頭卻忘了送進里，剛剛打完飯走過來的人腳步一頓，準備換個地方找座位。

四周像是陷定格鏡頭一般，咀嚼聲幾不可聞，和食堂另一端的嘈雜人聲形了鮮明比對，過了會才響起議論聲。

付婷怔在原地，臉頰烙上了一個掌印，此刻正加速泛紅，愈發清晰。

男孩有些害怕地拉了拉人的手指，人立刻把他抱了起來，又沖著付婷罵了一句：“沒良心的東西！”

有兩個看不下去的學生家長想要來勸一勸，都被人喝退了，言辭鄙，簡直無法通。

付婷看著這一切，眼神絕而麻木，說：“那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生我？直接生弟弟好了……”

“有了你弟弟哪還有你！”

“……”

付婷覺自己跌一片死灰，灰燼殘存余熱，但是清楚地知道，本沒有火，沒有任何可以寄托東西，這點余熱無以為繼，遲早都會消散，的世界注定是一片毫無溫度的廢墟。

在一片灰暗中，付婷突兀地笑了一聲。

不想管別人的眼神了，連自己最尊敬的人都不把當人，還作出一副文靜有禮的樣子給誰看？

一念至此，眼神里冒出了惡毒的獠牙。

“呵，一命換一命，所以你兒子生出來了，你男人卻死在礦井了，也算扯平。”

人猶如五雷轟頂，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其他人聽到這麼說，也是目瞪口呆，在心里為了把汗。

當回過神來，人終于惱怒，臉上松弛的都氣得搐，理智一掃而空，直接抄起桌上的飯盒劈頭蓋臉砸了過去。

砰！

這一回聲音更大，大到三樓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彧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他好奇地“咦”了一聲，說：“郁冉又怎麼了？”

聞昭禮了一下，沒有起，反而姜棠走到了沈彧旁邊。

郁冉“嘶”的一聲，趕把手甩了甩，驚詫于這飯盒的保溫效果竟然那麼好。

付婷呆呆地看著郁冉，剛剛自己都準備接這撲面而來的凌辱了，卻被這個生一把拉開。

滾燙的湯濺到手上，郁冉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付婷不由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郁冉沖搖了搖頭，看到付婷已經腫起來的半張臉，氣不打一來，回頭對那個人說：“阿姨，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我教訓我兒，關你屁事！”

這種人果然是只顧自己，郁冉直接把目轉向了懷里抱著的男孩，瞇了瞇眼，認出了校服，說：“小崽子在開小學讀書是吧。”

突然掏出手機切換到錄像：“這麼大了還要媽媽抱，還來欺負姐姐，又笨又壞，真丟人，讓同學知道了都看不起你！”

男孩一聽，一咧開始干哭，郁冉立馬說：“哭得真丑，聲音越大越丟人哦～”

像是真的怕被嘲笑，小男孩的干哭聲小了點，一邊噎著，一邊掙扎著想要下地。

人原本想去搶郁冉的手機，現在只能先把男孩放下，不停哄著，又怒氣沖沖瞪著郁冉：“你到底想干嘛？”

“滾。”言簡意賅。

人氣不過：“你！”

“阿姨，”郁冉掛冷笑，不怒自威，“我可不是你兒，不是你能惹的。”

人果然被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