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的流程郁冉之前在5班經歷過，這次還是大差不差，大家吃吃飯聊聊天，懷一下逝去的青春，調侃一下迷茫的未來。

郁冉一開始還被追著問這問那，不過很快就沒什麼人對興趣了，要麼去給陶之勇敬酒，要麼三兩圍團各自嘮嗑去了。

有人煙，煙味繚繞的，郁冉只能借口上廁所，走到酒店后門那口新鮮空氣。

后門那是一小片竹林，竹林間有細長小徑，盡頭是另一條休閑商業街，人聲可以傳過來，總還算清凈。

“沒想到你愿意過來。”

郁冉回頭，看到聞昭禮，一時有些懷，“這有什麼不愿意的，都是老同學。”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好的，你呢？”

“我也好的，找到了有意義的事業，總好過虛度一生。”

“是什麼啊？”郁冉好奇。

“在科學院做航天領域的新材料研究。”

郁冉驚訝地張了張，然后雙手抱拳：“佩服。”

聞昭禮淡淡一笑，說道：“熱一生的事業我找到了，至于靈魂共鳴的伴，怕是沒機會了。”

郁冉想起他的聯姻傳言，但是也不方便過問他上的事，只能含糊安說：“可以慢慢培養嘛。”

“培養？和誰培養？”聞昭禮忽而一笑，眸閃，“你不會信了我那訂婚的傳言了吧？”

“呃，你沒有嗎？”

“沒有，我拒絕了。”他回答得很干脆。

郁冉一時不知是替他高興還是難過。

“當時父親要我給個理由，我說我打算把一生獻給祖國的航天事業，他無話可說。”

郁冉聽了也忍不住笑：“這個理由也確實讓人無法反駁呢。”

聞昭禮看著，“其實還有一個理由，估計只有你我知道。”

“……”郁冉笑容頓住。

聞昭禮繼續說：“我今天來之前告訴自己，如果還能見到你，一定要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這麼多年，事到如今，你是否愿意回頭看看我？”

郁冉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可不想為阻礙我國航天事業發展的罪人呢。”

玩笑一樣的拒絕，聞昭禮心中早有預料，也沒多失落，只是一笑置之。

“對了，”郁冉另起了個話題，“沈彧呢，他沒回來嗎？”

“他啊，這些年陪著程可薇，簡直樂不思蜀，還指他回來？”

提起程可薇，郁冉突然覺得這個名字遙遠，喃喃：“也不知道程可薇現在怎麼樣了。”

“你不知道嗎？”聞昭禮轉念一想，“也是，沒人和你說。程可薇現在出道當歌手了，在北那邊還火的，沈彧做了的經紀人，每天都忙夠嗆，還和我抱怨，我看他分明樂在其中。”

“看來，大家都過得好的。”

“是啊，這麼一想，你當初說得真沒錯，路一直走下去，總會明白自己要什麼的。”

郁冉都有些佩服他，說過的話自己都忘干凈了，他還能口而出。

安敏慧出來他們，說是陶之勇有話要講，讓他們趕回去。

聞昭禮跟著郁冉一起往回走，快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拉住了郁冉。

“怎麼了？”

“我就不進去了，時間過來的，實驗室忙不開，我得回去了。”

聽到他的行程如此匆忙，郁冉難免到驚訝，他停留在這的時間甚至沒有在路上多。

看著他，從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他的這些年，夜以繼日地投研究，在順從家庭和堅持自我中抵命掙扎，又在一個個不為人知的時刻悄然孤寂。

“聞昭禮，累的話，歇一歇吧。”

“沒事的，這麼多年也習慣了。”

聽到的關心，他似乎又神了些。

郁冉點了點頭，“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郁冉，”他深深地看著，“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看看我，像朋友那樣，我會高興的。”

他說完，沒有再等回復，或許是怕得到悉的拒絕，轉直接離開了。

郁冉著他離去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收拾了下緒，才推門而。

回到公司后，領導召開員工大會，公布了收購事宜，總和段煦說的差不多，只是增添了很多細節。聽到對森員工無條件接納這一條時，郁冉覺到四周的低氣一下就散了。

會議結束，比起前段時間的抑、迷茫，氛圍明顯輕松了許多，汪麗麗高興得準備請大家喝茶。

回到辦公室，郁冉打開屜，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辭職信，了上去。

離職申請很快就批下來了，這里從來不會強留任何不想留下的人，都是好聚好散。

周五下班前，Laura找到郁冉，“晚上一起去喝杯酒吧，你來公司這麼久，都沒機會請你喝一杯。哦對了，你會喝酒吧？”

郁冉說：“不太會，不過你邀請的話，我可以試著喝一點。”

Laura帶來到了夜刻，就是上次偶遇白綺妍的酒吧，郁冉進門前還張了下，確認沒有奇奇怪怪的人，這才在吧臺旁坐了下來。

們來得早，人還不多，Laura照常來了杯威士忌，又給郁冉點了杯低濃度莫吉托，然后一手托著臉，斜斜倚著吧臺，一副懶散樣，對著郁冉盯了又盯。

“我臉上有東西嗎？”郁冉了臉。

Laura搖搖頭，“我就是想不通你為什麼要走。”

“辭職信上不都寫了嘛，無法適應崗位調整。”

“這都還沒調呢，你怎麼就知道適應不了呢？”

郁冉不置可否，“反正那邊面試已經通過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意義。”

“也對，”Laura舉起酒杯，“那我祝愿你新工作順心如意，升職加薪，邁上人生巔峰！”

郁冉舉杯輕，“承你吉言。”

Laura接著說：“對了，明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怎麼了？”

“封閉型基金我終于可以賣掉了！看了三年的綠，有沒有人知道我這三年怎麼過來的！！”

郁冉：……

喝了幾口酒后，Laura的面有些泛紅，說話也開始隨心所：“我聽說這家酒吧的老板是留學回來的，奇了怪了，這世上哪來這麼多富二代，想留學留學，想開店開店，都不用擔心賠本，我買點基金還全線飄綠，他大爺的什麼世道。”

初中畢業就輟學打工，打拼了這麼多年，什麼東西都是自學才，現在三十多歲了，才堪堪邁另一種生活，還要時時擔心這樣的生活會不會戛然而止。

郁冉說：“世界上最不缺兩種人，比我們過得好的，和比我們過得差的。所以不必和他們那樣的人比，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好。”

“我現在也不好，想起那個段總就頭疼，表面看著好相，一瞅就是笑面虎，以后不了給我使絆子，唉，老天能不能發發力給他收了去。”

郁冉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姐，你喝點，我怕你再喝下去要起義了。”

“沒事兒，這話我也就私底下跟你說說。”拍了拍郁冉肩膀，“真舍不得你的。”

“我人就在夏洋市，有機會還可以再見。”

話雖這麼說，但們都很清楚，在這快節奏生活的時代，尋常的人際關系一旦斷了連結，很難奢長久的維持。

就像火焰熄滅，即便余溫消逝得再慢，最后總都會歸于沉寂的。

余灰重燃是上天意外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