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冉一大早就去看了安敏慧。

很虛弱，像片紙一樣，還需要在病床上躺很久，疼痛也只能忍耐著，但一見到郁冉，還是高興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郁冉手幫拭去眼淚，“你這又哭又笑的，是想心疼死我啊。”

“我就是想到……”的聲音帶著哭腔，“想到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就又難過，又慶幸。”

“乖，現在都沒事了，我就在這。”

“冉冉，我昏迷的時候，有夢到你。”

“哦？”語氣溫得仿佛在哄小孩，“夢到我什麼啦？”

“我夢到……那年你和我說，想和我為朋友，我想說好呀，可是我沒有回應你，因為我發不出來聲音，我好難過呀……”

郁冉笑笑，“夢而已，不哭。”

“冉冉，我這次出事你一定很傷心，我媽媽說，你幫了我們家很多忙，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該聽你的話的……”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郁冉重新了幾張紙，邊邊說：“這沒什麼，我對你一直都心甘愿。”

“慧慧，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對我有多重要，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到的第一份善意，是我生命里獨一無二的存在。”

安敏慧迷茫：“你出生后，我是第一個對你好的啊？”

“呃……我能不能重說一遍？”

“不用啦，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郁冉拉住的手，“慧慧，你選擇善良沒有錯，這也是我一開始被你吸引的原因。只是，善良是要在尺度范圍的，一如朋友也確實該有界限。”

“你曾問我，是不是對我也要有這樣的界限，現在我回答你，是。你是一個獨立而完整的人，需要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即使面對最親近的人，也要保留說‘不’的決心，這不是針對誰，而是在保護自己。”

這些話，換做從前，郁冉是不會和說的，但是今時今日，知道安敏慧一定能聽進去。

安敏慧努力消化了一會，最后輕輕點了下頭，“好，我會聽你的話的。”

“對了，”吸了下鼻子，調整緒，“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啊？”

“你說。”

“覃哲他在我昏迷的時候發了新專輯，我還沒買呢，你能不能幫我買一張？”

郁冉懵了半秒，有些為難道：“恐怕不行。”

“求求你嘛……”

郁冉扶額，“不是我不幫你，只是他……塌房了。”

安敏慧：？？？

郁冉嘆了口氣，“稅稅，不是第一次了，金額還不小，已經全平臺查無此人了。”

不僅公司被查，旗下單獨開工作室的藝人每一個都在查，已經殉了好幾個，追繳就追了幾十億，更別提各種罰款及商務違約。

等一通大盤查結束，公司十有八九也開不下去了，順勢還帶整個娛樂圈瘋狂補稅，造航母的錢都給補出來了。

何葉晴這回業績直接拉。

安敏慧泫然泣：“我的房子……”

郁冉想了想，安說：“帥哥千千萬，塌房咱就換，等我有時間幫你搜羅幾個更好的，任你挑。”

安敏慧難過又乖巧地點了點頭。

過完元旦，郁冉回到雜志社，發現桌子上放了一盒喜糖。

“米婭，這誰的喜糖啊？”

“哦，貝姐的。”

“貝姐……”郁冉遲疑了一下，“不是有小孩了嗎？”

“二婚唄，”米婭不以為意地說，“這年頭，離婚復婚閃婚二婚都是常有的事兒，唉，廉價的喲。”

郁冉莫名想起段煦，角不由自主地翹起。

總有人的心意千金不換。

郁冉看到桌上又放著一束新的玫瑰，又問：“這是哪位追求者送你的呀？”

“唉，天天都是送花的，也沒點新意，”米婭躺在椅子上，邊說邊搖頭，“可惜啊，像我這種天秤座，注定控，第一眼不喜歡的人，是永遠不會喜歡的。”

說到這，莫名激了一下，“但是我覺得我上次那個采訪對象就不錯，如果他追我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郁冉一愣，“你不會說段煦吧，你想多了。”

“都是單貴族，想想還不行啦。”

“不行哦，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米婭興得坐直了。

“我呀。”

米婭一聽，立馬又躺了回去。

“我說真的。”

“你是朋友？”

“我……”郁冉頓了一下，他們之間好像還沒有正式確認關系，朋友這個詞，是不是用的太早了？

“應該還不算吧。”

米婭手探了探額頭，發出由衷的疑：“這也沒燒啊？怎麼夢的比我還過分呢？”

“……”

下午米婭和郁冉一起出了外采，采訪對象Rico是個英國人，異常熱，年紀輕輕就到異國創業的實干家總是有更多的野心和表達，侃侃而談一刻都不帶停的，本不按大綱走，關鍵他說話還帶口音，米婭聽他一大段長篇大論下來，腦細胞都快榨干了。

郁冉回到單位第一件事就是試聽錄音，聽了幾秒立馬眉頭鎖。

這輩子沒做過這麼難的聽力題。

米婭出憐憫的表，“這篇稿子不急，你慢慢整理，有不懂的來問我，雖然我也不懂。”

郁冉只能說：“我盡力。”

先用件機翻了一遍，結果翻出來跟碼似的，只能看個大概，最后還是得對照著錄音一句一句校對。

這人話語里用了很多偏僻的專業名詞和俚語，得一個個確認，加上口音嚴重，還要聯系上下文猜，一直忙到下班都沒弄完。

郁冉算了下時差，給段煦發了消息，【在忙麼？】

【不忙，剛開完會，準備去吃午飯。】

【有個小挑戰，我給你一段錄音，你聽聽他在念什麼經】說著郁冉剪了一段音頻發了過去。

【他說他認為息稅折舊攤銷前利潤存在一定誤導，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快速長型公司來說，誤導會更大。】

郁冉小小的震驚了下，趕照著聽了遍，再結合語義，確實是對上了。

【為什麼你就聽得懂？】

【伯明翰口音，聽多了就懂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很糟糕的口音。】

郁冉一下笑了，【難為你了，我這還有一點沒聽懂的，你可以再幫我翻譯下嘛［玫瑰］】

【好。】

晚上回到家，泡進浴缸里，溫熱水流的包裹，舒緩了一天的疲憊。

客廳電視里傳來財經頻道的新聞播報聲，想起什麼，點開手機網盤，開始往下翻，一直翻到底，才翻出一張照片。

把這張照片重新存回了手機，設置了和段煦的聊天背景。

這是去球場看他踢決賽那天拍的，照片里年絕的側臉一直記憶深刻。

把背景截圖給段煦發了過去，【想不到我手機里有你照片吧】

【想不到】

很快，對方也回了一張，他的聊天背景同樣是的側，郁冉回憶下，好像是冬令營的時候在山頂拍的。

【但是學到了】

“噗！”郁冉功被他逗笑了，笑得不能自已，在浴缸里激起一陣一陣的小波浪。

算算日子，應該快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