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二是個沉悶的日子。
早上下了一場雨, 但氣溫卻沒有毫降低,整個城市像是被鎖在了一間桑拿房裏,又又熱。
“沉哥, 你之前不是讓我注意一下林瑞麽, 他前不久辭職了,現在據說整天無所事事,混在酒吧裏。”
“行, 我知道了。”
沉野掛了電話, 回頭一看, 小餅幹趴在庭院過道上, 吐著舌頭哈氣, 蔫蔫兒的,沒什麽神。
沉野走到它面前蹲下,點點它腦袋:“怎麽了?想媽媽了?”
小餅幹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委委屈屈地嗚咽了一聲。
“小粘人。”難得是個不用去公司的工作日, 沉野看了眼時間, 下午兩點, 按他對舒杳的了解, 應該在家。
“上周日沒來看你,那我們去看也很合理,對吧?”
小餅幹蹭了蹭他的手背。
看起來很贊同他的觀點。
他給舒杳打了個電話, 卻罕見地顯示對方已關機。
記者職業影響, 舒杳從來沒有關機的習慣, 怎麽會突然?
沉野一把撈起小餅幹。
“走吧, 去找媽媽。”
驅車不到半小時, 沉野將車停在舒杳住樓下的停車場。
他抱著小餅幹一路上了八樓,但按了許久門鈴, 卻無人響應。
家裏沒人,手機關機。
這個況從來沒有出現過。
又一次按門鈴沒人響應。
電話也依舊關機。
他想起之前舒杳和趙恬恬來遛狗的時候,趙恬恬加過他的微信,當時他沒在意,但現在,估計沒有人比趙恬恬更清楚舒杳的去向。
他從好友申請列表裏翻到趙恬恬的頭像,主添加,但三分鐘過去,并沒有回應。
“咯噠——”
對門的阿姨按下門把,拎著個垃圾袋走了出來。
看到他,阿姨愣了一下:“你找對門的小姑娘啊?”
沉野回頭:“對,長頭發那個。”
“哦,杳杳是吧?”阿姨疑地說,“今早搬家了呀,你不知道嗎?”
“搬家?搬去哪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今早看到有搬家公司的師傅來搬箱子,就順問了句,說是搬家了。”
但是,今早搬家,至于到現在手機還不開機嗎?
想起剛才徐昭禮的電話,沉野的目沉了下來,雖然告訴自己幾率不大,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湧起一些不太好的揣測。
“謝謝。”他快步進了電梯,一邊按下一樓鍵,一邊給趙昧兒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聽。
沉野問:“你是不是有趙恬恬的手機號?”
“有啊,怎麽了?”
“發我,鄰居說舒杳搬家了,但聯系不到。”
“不是搬去黎水的工作室了嗎?就是師父本來的工作室,你直接去工作室找啊。”
電梯“叮”一聲到了底樓,沉野的一顆心,也這才放回了原。
“你也知道搬家的事兒?”
“是啊,怎麽了?”
“沒事兒,謝了。”
沉野掛了電話。
回到車裏,他在地圖上搜索了“園”,屏幕上很快跳出目的地。
一個小時不到,黑邁赫在稍顯簡陋的停車場上揚起一陣飛塵。
沒有高樓大廈,放眼去,麥田已經被收割完,空的一片,略顯荒蕪。
沉野推門下車,一旁的村民大爺大媽趕圍上來想要收點停車費。
大爺手,姿態強:“二十。”
這塊停車場是公家的,其實并沒有停車費一說,但近段有些村名為了賺錢,白天就守在停車場收費。
游客們有的是不知真相,以為他們是正規的,有的則是知道但懶得計較這點小錢,所以他們大多都能得逞。
放在平時,沉野或許也屬于懶得計較的一類。
但此刻,他卻沒有心慣著這些無理的村民。
他無視大爺的要錢要求,正想走,卻被大爺攔住,臉難看地威脅:“不給停車費不準走。”
“汪!”沉野懷裏的小餅幹突然對著大爺狂吠。
大爺嚇了一跳,本能地退開。
沉野就這麽步履匆匆地走了。
後的大爺大媽追不上他,又礙于他有條狗傍,只能在那兒板著臉罵罵咧咧。
園臨水而建,是一座小型的園林式建築,白牆黑瓦,遠離景區最熱鬧的地區,算是景區裏頗為安靜的一隅。
大門沒關,直通大門的小徑旁是一個鯉魚池,假山樹影,波粼粼。
鯉魚池後的凝堂空著,門口寫著籌備中三個字,不知道是在籌備什麽。
沉野看了一眼,繞過正廳,後面一間名為聽雨軒,面積沒有凝堂大,木門閉,但過窗戶,可見有人坐在桌邊,埋頭工作。
那悉的廓,沉野甚至不用細看,就認了出來。
他擡手,食指關節在門上敲了兩下。
*
“誰啊?”
舒杳聽到敲門聲,頗意外地停下了手裏的筆。
才第一天搬來,難不是鄰居?
起開門,看到沉野的一瞬間,本能地愣了一下,但很快,這種怔愣又轉為了驚喜:“你們怎麽來了?”
舒杳讓開道,等他進來之後,就把門關上了。
沉野看了眼四周,古古香的一間工作室,雖然稱不上豪華,卻也算是小巧致。
靠近門的隔間是會客室,靠牆放著紅木沙發和茶幾,越過旁邊的門簾,裏面是工作室,側面窗戶開著,圍牆鏤空,可以看到貫通黎水鎮的黎水河,偶爾有船只經過,傳來幾聲船娘們悠揚的歌聲。
木桌上放著花鑲嵌的各種工,最靠裏則是一面紅木玻璃櫃,櫃子裏擺放著一些作品,不知道是的,還是師父的。
好像正在進行創作,畫紙上用鉛筆畫了草稿,一個弧形,像是飾品,但還未見雛形,猜不出是什麽。
沉野把懷裏的小餅幹遞給:“今天不去公司,本來想著帶小餅幹去找你,結果鄰居告訴我說你搬家了。”
“嗯。”舒杳微笑著接過,抱在懷裏解釋道,“後面就是臥室,我想著既然決定全職做手藝人,住在這兒會方便很多。前幾天臨時決定的,周末沒去你家,就忘了跟你說。”
舒杳并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幫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隨即又坐下,右手拿起了鉛筆。
小餅幹本來趴在上,卻蹭一下跳了下去。
回到沉野邊,它趴在他腳踝,腦袋靠在他腳背上,一不,像是這樣才有一種安全。
舒杳以為它是在陌生的環境裏不太適應,便也沒有再強行抱它。
“手機怎麽關機?”沉野問。
“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所以習慣了關機,你打我電話啦?”
舒杳拿過桌角的手機,按下開機,果不其然,屏幕上跳出了來自沉野的五個未接來電,抱歉地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啊,我發你工作室的座機號碼,你下次要是有事,可以打那個。”
說著,低頭擺弄起手機。
發完號碼擡頭時,沉野蹲在書桌前,右手著小餅幹背上順的發。
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舒杳約約察覺到他興致不高,想了想,起拉開架子下的屜,從裏面掏出了一支棒棒糖。
檸檬薄荷口味的。
遞到他面前,聲問:“吃嗎?”
沉野似乎愣了一下,接過後,一邊低頭拆包裝紙,一邊問:“哪兒來的?”
“早上去買早餐的時候,路過小賣鋪,看到收銀臺上正好有這個口味的棒棒糖,就買了幾,想試試究竟有多好吃。”舒杳苦笑道,“但是可能牌子不一樣,這個有點酸。”
沉野把棒棒糖往裏一塞。
不知道是不是糖果的作用,他的心看似有所好轉,眉眼之間又出幾分神采。
舒杳蹲下,輕輕拍了拍小餅幹的後背,有點擔心:“它今天看上去沒什麽神。”
沉野神懶懶,靠在工作臺上:“可能太久沒見神了吧。”
“怎麽這麽腦啊你。”舒杳它小腦袋。
桌上的手機屏幕再度亮起,倆人同時偏頭看去,目落下那串陌生數字上。
以為是擾電話,舒杳直接拒絕,但對方卻沒有放棄,又打了過來。
舒杳沒辦法,按下了接聽。
“杳杳,我是北川。”
那頭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滯了。
舒杳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等開口,周北川就急匆匆說:“你怎麽刪我好友了?最近還在輔川嗎?上次見面太倉促,什麽時候一起吃個飯?”
“我沒時間,不要再打來了。”舒杳掛斷了電話。
一擡頭,沉野把棒棒糖的小塑料棒隨手扔進了垃圾桶,空氣裏有糖果被咬碎的聲音。
第一次見沉野吃棒棒糖這麽沒有耐,于是把桌上的溫水往他那裏推了推:“是不是太酸了?”
“嗯。”沉野喝了口水,冷聲道,“這牌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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