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世子 你主子是不是待你不好？

“小娘子——”輕鶯于皇宮苑中穿行, 四呼喚轉眼消失無蹤的小貓。

麟德殿附近大的很，宮道曲折蜿蜒，石徑小路更是數不勝數。

不知不覺走到太池附近, 池波粼粼, 水煙縹緲，兩側栽種無數垂柳, 翠綠枝條迎著湖風飄搖, 靜謐一幅仙境畫卷。

這裏景致人，樹木草叢卻也多的很，像找一只型小巧玲瓏的靈巧貓咪簡直難如登天, 除非它自己願意出來。

不得不慨不愧是波斯國王族貴寵, 本事可真大, 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從相府跟進宮, 簡直比還要適合當細作。

萬萬沒想到有一日竟想要拜貓為師。

輕鶯繼續一聲聲呼喚, 希小貓聽見自己的名字可以回應。

“小娘子——”

“小娘子！小娘子！”

“你快出來吧, 我給你買糖葫蘆吃。”

唯有風聲回應。

毫不氣餒, 繼續沿著太池邊走邊喚, 直到累到腳酸，走步虛浮，才緩緩停住步伐, 這裏著實太大了, 累得有點。

不遠有一涼亭，輕鶯瞅了一眼便作罷，繼續停在原地歇腳，只因走過去太累了。

“小娘子……”

不抱希地繼續喊。

就在這時，垂柳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很淺的貓，輕鶯低垂的腦袋立馬擡起, 提起子急匆匆追上前，沖到垂柳的後方。

“喵。”

眼前的確有一只貓，黑亮的皮，金瞳孔正一瞬不瞬地瞅著輕鶯，仿佛在嘲笑認錯貓有多笨。

可惡！

輕鶯氣得跺腳:“小娘子，我的小娘子你去哪兒了！”

“小娘子？”

後突然傳來好聽溫和的男人嗓音，輕鶯聞聲回頭，映眼簾的是一個年輕俊逸的郎君。

來者一襲月白福字花紋長袍，白玉冠束發，姿端正拔，眉眼溫潤，垂眸淺笑，站在柳下氣質清雅，上有著濃厚的書卷氣。

這個人給一種很親切悉的覺，像是輕輕拂過湖面的清風。

輕鶯盯著他瞅，看打扮便是不俗，能出現在此地估計份不低，不知是朝中哪位員。

他輕聲問:“你跟同伴走散了？”

輕鶯恍然回神，連忙行禮，怕驚擾了貴人。

“不是的，奴婢是在找自家主子養的貓。”

年輕郎君臉上出一意外，遲疑道:“那只貓小娘子？”

輕鶯用力點頭。

“莫非你家主子是個輕浮之人？”他多了一好奇。

“……”

“不、不是的，只是，”輕鶯好想替家裴相解釋一下，貓的名字果然很容易惹人誤會，結果發現自己好像也不知道為何它小娘子，只好幹說，“我家主子很正經的。”

對面的男人出一個半信半疑的表。

好吧，很難解釋清楚。

輕鶯無奈地搖搖頭，餘仍舊不忘四逡巡。

年輕郎君又道:“太池附近宮林繁多，想找一只貓絕非易事，不如先去回稟你家主子，讓他多派些人手過來。”

輕鶯搖搖頭:“不行啊，會罰的。”

進府以來一直闖禍，若是讓裴相曉得給飼養的波斯貓溜進宮，還不慎走丟了，會派人來幫忙找不假，與此同時，說不定又要罰多日不許進書房，或者讓把“小心謹慎”抄寫三百遍……

不能進書房就無法接近裴相，無法接近他就無法施展引，不到人李侍郎就會怒，然後不給自己解藥……！

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不行，必須找到小娘子，哪怕掘地三尺。

不知為何，對面的男人忽然出不忍的神，看的眼神莫名有一……憐憫？

而後他提議道:“不如跟著這只黑貓，說不定能找到你的貓。”

輕鶯無奈點頭，原本心裏也沒抱希，慢慢悠悠跟著這只黑貓閑逛，晃著晃著，黑貓突然放開嗓子喵了一聲，接著突然跑起來，直沖向前——

見狀，輕鶯急忙跟著去，結果就看見黑貓朝一只白的波斯貓撲過去，波斯貓沒有閃躲，兩只貓親親熱熱抱在一起，額頭蹭著額頭，好生黏糊。

“……”

啊啊啊啊登徒貓，放開我的小娘子！

輕鶯拔沖上前死死瞪著那只金瞳黑貓，一臉悲痛，這時波斯貓沖著了一聲，仿佛在求，恨鐵不鋼:“你怎麽能跟外面的貓私奔呢！”

然而并沒有用，兩只貓在的注視下仍舊親昵萬分，互相給對方。

這才認識多久就變得如此深厚，輕鶯愈發覺得自己比不過一只貓，進府兩個多月了都沒有跟丞相如此親熱呢！

輕鶯猶豫片刻，打算強拆鴛鴦，一手拎起一只，重新回到垂柳旁，那個年輕郎君未曾離開，頗為驚訝地看向手裏的兩只貓。

“多謝大人提醒，奴婢才能找回這只貓。”

年輕郎君的視線仍舊停留在白貓的上，猶豫道:“這……是外族送來的波斯貓？”

輕鶯點頭。

年輕郎君的神變得有些嚴肅:“你是裴疏的婢？”據他所知，波斯國的使者只送來一只白的波斯貓，暫時養在裴丞相的府邸。

“是呀，你怎麽知道？”單純地著他。

“很好猜，”年輕郎君頓了頓，“你什麽名字？”

“奴婢輕鶯。”笑著答。

“輕鶯啊，很好聽的名字，看不出來裴疏還會帶婢出門。”

年輕郎君又關切問:“你主子是不是待你不好？”

當然不是，輕鶯正反駁，後方突然傳來聲音。

“我待好不好，不勞世子心。”

遠，冷冽嗓音夾雜風聲耳。

聞聲輕鶯倏然回頭，浮雲日下，裴疏一紫袍服闊步而來，角被風吹獵獵作響，他神深沉，眉眼狹長微瞇，不冷不熱掃過來，令人心生寒意。

看起來裴相心不太妙，莫非宮宴的菜肴太難吃？

“大人……”輕鶯頗為心虛，連忙拎著左右手兩只貓行禮，兩只小貓見到來人頓時老實下來。

年輕男人風度翩翩作揖道:“見過丞相。”

裴疏瞥他半眼，語氣不鹹不淡:“世子一向最守規矩，卻不想也會從宮宴上跑出來躲閑。”

蕭明帆笑了笑:“有父親母親在，我一個無傷大雅，倒是裴丞相常年宵旰食，勵圖治，為國為民排憂解難，難得放松一回，不在宮宴之上與百同飲同樂，竟也跑到此與我閑談。”

他連用幾個贊賞帝王勤政的詞句，幾乎把諷刺二字擺在明面上。

“世子莫要說笑，為人臣理所當然為朝廷效力，勤勉者不止我一人，豈敢擅自居功，”裴疏慢條斯理，緩緩道，“倒是世子上回寫的勸諫書文并茂，字字珠璣，我看過之後心中頗多，故而放在書案之上時時翻看。”

“有世子這般年輕俊傑乃是大盛之幸，改日定要找世子討教學習一番。”

此言一出，蕭明帆臉明顯一僵，沒有想到裴疏竟敢攔截他呈給聖上的奏章。

攬權自重，居心叵測，甚至扣他的折子，這跟欺君有何區別！

“我竟不知裴相竟對我的文章興趣。”蕭明帆攥手，冷靜保持笑意。

“世子才學出衆，本相仰慕已久。”

聞言，蕭明帆心底冷笑一聲，看不得眼前人如此虛僞，他那封勸諫書分明是在勸陛下勤政親賢，遠離玩弄權之人，就差沒指著鼻子罵裴疏把持朝政，迷君主，對方竟還能誇得出來。

簡直臉皮厚到家了。

一陣風愈發猛烈，湖面激起圈圈波紋。

二人相對而立，一人神冷肅淡漠，一人含著三分溫和笑意，氣場迥異的兩個人，眸底卻都藏著微不可見的針鋒相對。

眼見氣氛愈發劍拔弩張，突然低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貓，打斷二人的對話。

“喵。”

輕鶯聽不懂他們的話，只微微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兒，偏偏這時手裏的貓像故意搗一般出聲，讓人不知所措。

訕訕而笑，把手裏的兩只貓抱進懷裏，試圖安住它們。

皺眉低頭對著兩只貓小聲教訓:“你倆安靜點，不許親。”

“輕鶯，跟我回去。”

裴疏說完又對蕭明帆道:“一會兒起風，世子還莫要在外逗留，不然家裏大人怕是要著急。”

“丞相大不了我幾歲，何必一副長輩的口吻叮囑關懷。”

“我若真是你兄長，恐怕就不止是叮囑了。”

蕭明帆溫和的面龐稍有僵，綿裏藏針道:“丞相說笑，這輩子你是沒機會做我兄長了，再怎麽樣，你都不可能姓蕭。”

裴疏渾然不在意，輕描淡寫:“我對做世子兄長勉強有幾分興致，姓蕭就免了。”

語罷轉離開，這時蕭明帆再度住他，裴疏稍有不耐回頭，漠然視線覷人一眼。

“在下還有一事好奇，不知丞相可否解答。”

“世子但講無妨。”

蕭明帆目盯著輕鶯手裏那只白波斯貓，古怪開口:“這只貓的名字真是你取的？”

裴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