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克制 竟偏頭避開了
“你別太明顯了, 中毒還有功夫哄小娘子。”燕必安關屋門,把裴疏按坐在扶手椅上,裏忍不住數落道。
裴疏沉靜如水, 面上不見半分恐慌:“我心中有數, 大部分毒藥都對我不起作用,這一次的藥勁兒不疼, 可見毒不大。”
“仗著自己百毒不侵嘚瑟上了是吧?”燕必安取出針袋中的數十锃亮的銀針, 惡狠狠道,“哪天中了鶴頂紅看你還敢不敢如此囂張。”
“別咒我,鶴頂紅這種藥一般人弄不到手。”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麽寫。”
“我怕的多了。”
燕必安眉頭一挑:“你怕啥?”
裴疏淡淡開口:“怕你啰嗦。”
“你才啰嗦!”
燕必安用幹淨的棉布幹裴疏頸間的黑, 手裏銀針刺向周邊道, 銀針迅速竄黑, 將毒挑出, 眉頭越皺越深。
“你最近得罪誰了, 花這麽大心思來整你?”
“我也想知道。”
“會不會是太子?”燕必安仔細施針, 琢磨不, “先不說之前他就看你不順眼, 如今你又跟五殿下走得近,難保他不會殺心。”
“太子并非如此沉不住氣的人。”裴疏搖頭。
“你上次得罪的人是誰?”燕必安問。
裴疏頓了頓,沉片刻道:“蕭明帆。”
“那不可能, 世子雖然迂腐, 但不會害人,”燕必安作緩慢收回銀針,“依我看還是徹查一番比較好,你別老是不當回事兒。”
“知道,就你啰嗦。”
燕必安用銀針清完餘毒,取出素白帛巾在裴疏脖子上纏了幾圈, 包紮固定好,著下欣賞一番,又在側頸惡趣味地綁了個蝴蝶結。
咚咚咚——
門突然響起,燕必安皺起眉頭,不是說閑雜人等不許靠近嗎,懂不懂規矩?
他大步來到門前,門口站著五皇子的小廝,小廝低著頭奉上一個小玉瓶,瓶上寫著三個大字,護心丹。
護心丹?好生耳。
小廝解釋說這是五皇子母妃昭儀未出閣時去太清寺求來的,護心丹可護住心脈不毒素侵擾,為毒發拖延時辰,故而特意派小廝將此藥送來,贈與裴相。
燕必安笑瞇瞇收下護心丹,道謝後扭頭回了屋。
“我不需要護心丹,你收下做什麽,鑽研配方?”
“五殿下的一番心意不可辜負,再說了,你若真是不用豈不是惹人懷疑,畢竟可沒幾個人知道你抗毒,若是暴了你的優勢,下回直接拿大砍刀咋辦?”
裴疏:“……言之有理。”
“這護心丹拿回去鑽研鑽研確實不錯,太清寺老主持給的必定是好東西,在下就笑納了。”
“沒臉沒皮。”
二人又在屋裏磨蹭一會兒,燕必安伏在案前飛速寫好藥方,見時辰差不多才推開門走出去,告訴衆人毒藥已解,安心靜養幾日即可。
衆人皆長長松了一口氣。
這時有下屬匆匆來報,輕鶯連忙頓住即將沖進屋子的腳步,不能耽誤大人的公事,只好忍住擔憂,皺著眉頭走向燕必安。
燕必安忍不住莞爾,告訴不要愁眉苦臉,他的醫舉世無雙,解個毒不在話下,更何況有五皇子送來的護心丹,毒素已盡數拔除,痊愈後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聽到醫師的準話輕鶯才稍稍安心,并且在心底暗暗對五皇子改觀,聽聞護心丹十分難得,昭儀在佛寺聽老主持講了數年經文對方才送一顆。
不論他送來的護心丹發揮多大的作用,赤誠的心意有目共睹,看得出他是真心想救裴相。
以後再也不說五皇子壞話了。
至于李侍郎安排挑撥五皇子與裴相的關系,去他的吧!才不幹恩將仇報的事。
燕必安手在眼前晃了晃,笑著說:“別愣神呀,我還有話囑咐你呢。”
輕鶯立馬回神,睜大眼睛問:“燕太醫你說,需要我怎麽照顧大人?”
“親兒,他脖子上有傷口。”燕必安笑得不懷好意。
“……”輕鶯一時失語,面容泛紅,“啊……哦。”
“還有嗎?”
燕必安眼珠子轉了轉:“別老是黏著他,他中的那個毒需要清心寡靜養才能好,否則容易落下病,懂了沒?”
輕鶯用自己不太靈活的腦子牢牢記住,眼神堅毅地點點頭,保證自己不會死皮賴臉黏著裴相,一定讓他盡快養好傷口。
“那我去盯著藥煎藥,你快進去吧。”
“多謝燕太醫。”
輕鶯連忙敲門進屋,得到應允後推開門,屋有些暖暖的日味道。
軒窗敞開風,裴疏姿清寒獨自立在窗畔,徐徐微風拂過發梢,卷起青繚。墨發遮擋間,他頸間纏繞的一抹素白帛巾像是一捧雪,給涼薄淡漠的男人平添半縷病弱的氣質。
不知是不是錯覺,連裴疏的眼神都襯得和不。
看起來確無大礙,輕鶯高高懸著的心徹底落下。
“大人,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快步走上前。
“沒有,破點皮而已。”
“原來大人也是逞強的人,差點丟了半條命還這般悠然自得。”輕鶯小聲嘟囔,湊近盯著他頸間纏繞的帛巾觀察,探出指尖了漂亮的蝴蝶結。
“自從我為大盛的丞相,經歷過的刺殺不計其數,這點小傷沒必要掛在心上,”裴疏嗓音微啞,“倒是你,第一次見這種混場面嚇壞了吧?”
輕鶯噘起吧,兩撇細細的眉耷拉下來,聲音著十足委屈:“嚇死奴婢了,方才在外面急得不開氣,再也不想經歷這種事……”
裴疏下意識出手想要一發頂,手心卻驟然一空,竟偏頭避開了。
嗯?
著空的手心,丞相大人眉頭深鎖。
偏開腦袋的輕鶯心底長舒一口氣,心想燕太醫叮囑裴相近日要清心寡,還特別提醒不要黏著對方,所以應該盡量減跟裴相的親舉。
頭?不行,不能。
岔開話問道:“大人,那個刺客自盡了,是不是就很難追查到是誰在刺殺你啊?”
裴疏神恢複嚴肅,眸冷了幾分:“方才我派出去搜查善義堂回來稟報,說找到了善義堂所在,團兒也去確認過。只不過那地方早已人去樓空,砸了個幹淨,連個鬼影都沒留下。”
“能提前察覺到我派出去的人,并且整個奴隸所全部撤離,不留一馬腳,可見善義堂背後之人不簡單。”
“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前來刺殺,像極了威脅警告。”
輕鶯驚訝不已,奴隸所的人簡直喪心病狂,為了自己不被發現,居然狗膽包天刺殺朝廷命。
太可惡了,這群人就該碎萬段。
因心緒起伏過大,輕鶯攥拳頭,眉頭深鎖如同擰的春山,裴疏見氣得咬牙切齒有些無奈,手想替平眉心。
指尖尚未到,輕鶯又一次避開,直接轉道:“大人,奴婢去瞧瞧藥是否熬煮完畢。”語罷,一溜煙兒消失在屋,只留下一陣香風。
窗外嗒嗒響起匆忙遠去的腳步。
裴疏撚了撚指尖,深邃眼眸晦暗不明。
……
輕鶯發誓要克制自己。
為了讓裴疏清心寡,安心養傷,每日勤勤懇懇煮藥,從前奉茶的時候都會故意用小拇指蹭一下裴相的手背,如今端藥碗簡直比木頭還規矩,絕不對方一毫。
但是勾引裴相這個任務就像是深固在腦子深似的,看見裴相落單就想上去,蹭一蹭,一。
否則渾不舒坦。
可是如果真的那麽做,裴相中的毒就會落下病,為了裴相日後康健,想出了一個絕佳的主意,那就是不看他!
不送藥的時候絕不往人邊湊,就算站在一起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說話的時候努力低頭不看對方,避免對視。
不得不承認,效果極佳,不看那張俊非凡的臉,心髒跳的速度都減緩不。
雖然很痛苦,但是必須忍。
一切都是為了裴相的著想。
眼下天已冬,輕鶯在膳房圍著小火爐坐,手裏拿著小扇子為煎藥的爐子扇風,文火武火替,裊裊白煙飄飄,像是升騰的雲霧。
熬煮的藥香有淡淡的苦,卻并不難聞。
比的藥聞起來香多了。
待到湯藥熬煮出來,輕鶯手去端,一時竟忘了拿手絹墊著防燙,嘶——!細的指腹燙的生疼,擡起手瞧,燎紅一片,估著會起泡。
舉著傷的指頭,輕鶯齜牙咧用涼水沖幹淨,撕下一小截巾帕做包紮,心想自己真是笨手笨腳。
將煮好的藥倒進碗,湯藥泛起深褐澤,湊近聞有一點點淡甜的味道,也不知藥裏放了什麽。
端著托盤去找裴疏,并且在心底默念:不要看他不要逗留不要多說話。
寒風微涼,呵出一縷白氣,腳步逐漸加快。
很快來到裴疏所居之,此時裴疏正端坐在院,頸子上仍舊纏著兩圈素白帛巾,旁有一張四方小柏木桌,手肘抵在桌面,手裏握著檀香木扇骨,垂眸細細雕琢。
又在雕刻那把扇子,也不知是要送誰。
“大人,該喝藥了。”
把藥碗端至裴疏面前,而後小退半步,把腦袋埋得低低的,盡量不擡頭看他。
裴疏接過湯藥一飲而盡,故意把空藥碗往自己前放了放。
想要收回藥碗,就得往前挪幾步,方能夠到。輕鶯探出子,雙手捧起白瓷碗,突然一只手過來摁住了的手腕,彈不得。
“你的手?”
輕鶯一驚回手,奈何對方力氣太大,自己的手腕如同被鉗住一般,那點子掙紮好似蚍蜉撼樹。
“沒事的,不小心燙到而已。”弱弱解釋,語氣有些底氣不足。
每回出錯都被逮到,心慪死了。
裴疏眉心不展:“煮藥這種活兒讓無銘去幹就是,你沒必要天天蹲在藥爐旁盯著,容易傷不說,小心熏黑。”
輕鶯嚇得連忙了自己的臉頰,心想不會吧,可是靠臉活著的人,若是白的臉蛋變黑炭,還怎麽勾引裴相?
到時候裴相不喜歡了怎麽辦,會死的呀!
“真的黑嗎?嗚嗚嗚不要啊……”
“看不清楚,不如你擡起頭我仔細瞧瞧?”裴疏嗓音低,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意味。
話音耳,輕鶯腦海中回想起燕太醫囑咐的話,清心寡靜養才能除病,不要黏著裴相,更不能親親。倘若此刻擡起頭看清那張朝思暮想的俊面容,一定會搖的,不行,不能放縱。
為了裴相的著想,要保持距離。
難以拒絕就遠離。
輕鶯鎮靜搖搖頭,小聲說:“沒事,不會那麽快變黑的,奴婢還有別的事,先行告退……”
眼前原地小踏步,隨時準備轉,逃避之意尤為明顯,哪怕裴疏是個傻子也看得出在故意躲著自己。
很好,還想跑。
在即將轉的剎那,一雙寬大的手扳過輕鶯窄瘦的肩膀,強行令轉,與此同時擡起一只手掐住下頜,迫使對方擡頭,拇指指腹在白皙的上留下鮮明的紅印。
輕鶯被迫與之對視,在看清裴疏眼底灼灼眸時,心髒莫名怦怦跳。
一雙眼睛往往能萬千緒,輕鶯不懂得某些眼神意味何意,只覺到這雙眼睛漆黑如深潭,一不見底。
狹長淩厲,好看得不像話。
“大、大人,你要奴婢做什麽?”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張。
裴疏用薄繭的指腹挲下,眼皮微微下斂,眼尾投落黑影,嗓音不不慢:“我臉上有嚇人的東西?”
輕鶯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大人最好看,一點都不嚇人。”
“那你為何不敢看我?”
裴疏面冷肅,向前一步近,輕鶯想要朝後退,一時不察失去重心,向後仰倒的瞬間,一只有力的臂彎牢牢撐住了的脊背,圈進懷裏。
撲進裴疏懷裏的那一刻,輕鶯嗅到了久違的冷淡青竹香,悉的懷抱令人安心不已,甚至想要沉溺其中。
好久沒有抱抱了。
下意識想要蹭一蹭,燕太醫的話又像詛咒般糾纏不休,再度回耳畔,萬般糾結之下,咬著牙默默推了推男人的膛。
“大人,你先放開奴婢……”輕鶯祈求的聲音乖乖如同棉花,聽了非但不會令人心,還會想要得寸進尺欺負得更狠一些。
裴疏漆黑的眸子暗。
“再問一遍,因何躲我?”裴疏聲音著頸側,清晰鑽進耳孔,“否則要你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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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陳國同遼軍交戰,沈煙冉頂替了兄長的名字,作爲沈家大夫前去軍中支援,見到江暉成的第一眼,沈煙冉就紅透了臉。 鼻樑挺拔,人中長而挺立之人是長壽之相,做夫君最合適。對面的江暉成,卻是一臉嫌棄,拽住了她的手腕,質問身旁的臣子,“這細胳膊細腿的,沈家沒人了嗎?”當天夜裏,江暉成做了一場夢,夢裏那張臉哭的梨花帶雨,攪得他一夜都不安寧。第二日江暉成頂着一雙熊貓眼,氣勢洶洶地走到沈煙冉跟前,“不就是抓了你一下手,說了你一句,至於讓你哭上一個晚上?”昨夜睡的極爲舒坦的沈煙冉,一臉懵,“我沒,沒哭啊。”從此兵荒馬亂的戰場後營,沈煙冉如同一條尾巴,跟在江暉成身後,“將軍這樣的身子骨百年難得一遇,唯獨印堂有些發黑,怕是腸胃不適......”江暉成回頭,咬牙道,“本將沒病。”不久後,正在排隊就醫的士兵們,突地見到自己那位嚴己律人的大將軍竟然插隊,走到了小大夫面前,袖子一挽,露出了精壯的手腕,表情彆扭地道,“我有病。” 前世沈煙冉喜歡了江暉成一輩子,不惜將自己活成了一塊望夫石,臨死前才明白,他娶她不過是爲了一個‘恩’字。重活一世,她再無他的半點記憶,他卻一步一步地將她設計捆綁在了身邊。夢境歸來那日,她看着他坐在自己的面前,含着她前世從未見過的笑容同她商議,“嫁衣還是鑲些珠子好。”她擡頭看着他,眸色清淡,決絕地道,“江暉成,我們退婚吧。”他從未想過她會離開自己,直到前世她用着與此時同樣的口吻,說出了那聲“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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