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白看了東邊幾秒，轉單膝蹲下。

把還有意識的盧男扶起來靠著門口。

袖被扯住，“你能不能現在回去，送我爸媽出城啊。”

盧男的臉被泥土和覆蓋，聲音低啞，但因為用力想表達，很清楚，“我……我算了，七點開城門，鹽城周邊的路會提前兩個小時被清，現在馬上十二點了，出去要時間，解決忠叔的人要時間，我爸媽醒神要時間，給他們解釋還要時間……還有行李，不管怎麼樣，得給他們半小時收拾錢和服的時間吧，變天了，我媽……我媽不好……”

盧男的攥著聿白的袖，眼淚混合著水，在臟污的臉上劃下一道淚痕，“求你行嗎？快一點，不然，我怕他們半路上見雇傭兵，我爸……我爸很喜歡孩子，他只要一想起要沒了的那些孩子，會控制不住的，萬一對他們手，他們就活不了。”

盧男低低的啜泣，祈求聿白，“你幫幫我行嗎？我爸媽是無辜的啊……”

聿白垂眸沒說話，把盧男的手腕扯出來一圈圈的綁上。

半響后盧男也沉默了，他靠向后，瞳孔麻木無神：“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最開始以為江州大費周章找來是喜歡桑桑的，更何況桑桑是他的妻子。后來……忠叔讓我帶桑桑走，加上要打仗了，我才發現不是，否則忠叔怎麼可能舍得把丟下。江州是個魔鬼，他會待桑桑，桑桑給我提過的上的舊傷可能都是江州打出來的，最后甚至會殺了。我都知道，全都知道，但我還是把給出賣了。”

盧男低頭看自己被綁住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但我又能怎麼辦呢？那是我爸媽啊，我可以和他們吵架爭執，甚至多次任他們，可不管我做什麼，他們就是我的爸媽，永遠不會拋棄我，我怎麼能拋棄他們？我本就做不到。”

盧男仰頭，突然像是找到了合理背叛南桑的理由，急切的開始證明他也沒那麼自私，他啞著嗓子大聲說：“桑桑就不我，說的全部喜歡都是騙人的，和我結婚只是因為忠叔和淺姐想讓和我結婚。我告訴你，其實我和在一起很累，因為你對再好，都不會回饋給你一二，不會主給你打電話，不會關心你今天發生了什麼。你付出的一切，卻吝嗇的半點都不愿意回報，其實比我要自……”

當人心里怎麼都過不去時，要麼像江州那般，在心里折磨自己，瘋狂耗。

要麼便是像盧男這般，為了逃避心里的疚，把鍋甩給別人。

他本來越說越順暢，卻突兀的說不下去了。

因為想起了距離結婚還有三天時的南桑。

變了。

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

在他長達三個月單向付出后，開始對他好。

會主給他打電話，吃飯的時候給他夾菜，對他的生活產生了好奇。

不再像從前那般，自己避開會倒的水面，而是拉著他一起，甚至在路邊走時，會沒點自己是士的自覺，也像是忘了猶如刻在骨般的小心，讓盧男走在安全的里面，對他漾著笑，走在外面。

沒說，卻實實在在是在保護他。

而且去了他家，告訴他爸媽。

后來三天，對他爸媽親親熱熱，不弱于楊淺和忠叔半分。

是……喜歡他的，就算不喜歡，但真的有開始對他好了，好到半點不比盧男曾經付出的，還說……以后會對他更好，在家門口每日每日等他回家。

盧男話乍然而止，嗚咽一聲，痛哭出聲。

他把他一眼便刻在心里的孩，那段時間做夢都想娶回家的孩，親手送給了惡魔。

盧男因為疚幾乎要不過氣了，痛苦的他給自己找過得去的機會，最起碼撐到爸媽被送走，他再度抬頭，“……雖然開始對我好了，不讓我像是在唱獨角戲了。但還是個騙子，告訴我說沒有談過，但現實是甚至結過婚了，還有，對我的喜歡遠遠沒有我多，甚至在仗著我喜歡欺負我，否則怎麼會在婚禮上一句不問我，就這麼跑了，讓我淪為了別人眼中的笑柄。”

盧男子朝前探，拉住聿白開始綁他腳的手，“你知道丟下我的時候說什麼了嗎？”

“說你這麼喜歡我，一定會理解我的對不對？這句話就像是在說，不管我怎麼傷害你，因為我確定你是喜歡我的，而且非我不可，所以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你。”

盧男淚流滿面的問他：“你懂桑桑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嗎？我在眼里不是平等的伴，是一條不管怎麼摔打，等回來，照樣會搖著尾湊上去的狗！”

盧男憋悶的心里突然暢快點了，嘶吼出聲：“在心里我就是一條狗！就是一條狗！我這麼對是對的！我沒有錯！”

他聲音巨大，喋喋不休，用力到額角溢出了一層層的汗水。

他說鹽城十幾萬人，幾萬個孩子，明早七點的死亡，死后無人給他們報仇，江州那個魔鬼瘋子是罪魁禍首，南桑也是。

因為江州那個殺人狂是南桑引進來的。

盧男為自己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我救自己爸媽尚且難如登天，我救不了他們，救不了這座莫名其妙就要沒了的城市。”

盧男像是在用靈魂嘶吼，“我沒有錯，因為本就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聿白把盧男的腳綁好，朝前，檢查了遍他手腕的繩索。

盯著他看一會，打斷，“有人能救。”

盧男怔愣住，抬眸看向他。

聿白淡道：“一條命的消失，可以換一座城平安。”

聿白起，取出腰間別著的手槍，看向江州消失的東邊，低聲說：“是劃算的。”

他抬腳想走，一步后停下回頭，“你的話一半對一半不對。”

“不對的是江總不是魔鬼殺人狂。否則醫院的大門他不會在傳到自己耳中后想都沒想就開了，隨便讓人來看病。甚至給了那幾分鐘沒給開門的人一腳。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樣不正常。但我想，在他真正的奪走一條人命前，誰都沒資格這麼稱呼他。”

“對的是。”聿白淡道：“南桑不是善類，你沒必要因為而自責，這是蠢貨行徑。”

聿白說完，提著槍走近東邊江州進去的地界，彎腰鉆進，消失在漆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