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向淮肩背完全松懈下來，懶散地靠在車門邊，視線虛虛地定在寢大門的位置，暗暗嘆出一口氣。

他終于明白什麼草木皆兵，自作多。

滿防備地計劃要怎樣和來電人吵一架，甚至已經想象到徐蕾士能找出什麼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他頭上對他進行言辭激烈的抨擊。

他爸司遠該在一邊裝死，等他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以后就氣急攻心，奪過手機大罵他是個沒心肝的敗家子。

偏偏這些都沒發生。

在他19歲生日這一天，找麻煩的父母反而卻沒了任何靜。

只有司明安還能記得他，愿意給他一句生日祝福。

酒勁慢慢上來，他覺腦袋有些撕扯的疼痛。

他了山，語氣隨意：“你最近怎麼樣？”

“好的。”司明安還是那副病弱的覺，說完這話咳嗽了兩聲。

司向淮于是接話：“注意休息，工作不要太勞累。”

司明安答應下來。

看見寢大門里小跑出來的人，司向淮目一，開口：“我還有事，先掛了。”

司明安那邊主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后座的車門也被烏椿拉開。

抱著一個積不小的快遞盒子，幾乎要擋住整張小臉。

生應該是不想讓他多等，所以是跑著上下樓的，發微微凌，還著氣，但是眼睛很亮。

笑著將快遞盒放在車座下，聲音清甜：“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就隨便買了一個禮，希你能喜歡。”

扶著車門，平復著自己的氣息，夜風將擺吹得輕輕搖擺，就和此時忐忑不定的那顆心臟一樣。

司向淮看著，腦袋里那痛突然消下去不，原本煩躁悵然的心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快遞箱子下去，變得塌塌。

他張口想道謝，可話到邊怎麼都覺得差點意思。

烏椿倒是沒有要聽他回話的意思，像是有些窘迫，又或者怕自己準備的禮他不喜歡，避免期待落空，所以接著說一句：“剛才下樓的時候阿姨就準備鎖門了，我先回去了！”

不待司向淮點頭，又一溜煙地小跑回宿舍。

“你們都是京大的同學啊？你今天生日？”代駕的師傅笑著問了一聲。

司向淮靠在后座，小到快遞紙盒，像是發了什麼開關，他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嗯。”

“生日快樂。”師傅給他送出一句祝福。

“謝謝。”司向淮頗為鄭重地回。

抱著快遞箱子回到小區，剛打開大門的碼鎖，貍花貓就飛撲上來。

司向淮笑了一聲，彎腰換鞋時接到方所有的來電。

“我送完陳樂已經過門了，上你那兒睡一晚？”

“早知如此，當時就該放你去營。”司向淮回一句。

話一說完，他就聽見兩聲聒噪的敲門聲。

“小淮開門，我是daddy。”

方所有的聲音一門之隔，近在咫尺。

合著打電話完全不是為了征求意見，而是故意要來惡心他。

司向淮眉心一跳，還是站起給他開了門。

“豁！”方所有也拎著個快遞盒進屋，一眼就看見玄關顯眼的快遞箱子。

“這誰送的？比我的禮還先到？”他大大咧咧地蹲下，研究箱子上的收件人信息：“京港大學東區菜鳥驛站，收件人烏……”

沒念完呢，腦袋就被人推了一記，他一下子歪坐在地上。

“不帶你這麼侵犯他人私的。”司向淮嗓音淡淡，抱起箱子，放到了客廳茶幾上。

小貓喵喵地兩聲，像是嘲笑方所有似的，完了就跟在主人后，跳上了茶幾。

方所有頗為無語，完鞋子，踩著一雙棉也跟著湊到茶幾旁邊。

“你快拆。”他興致，給人遞上桌面的剪刀。

膠帶被撕開發出“刺啦”一聲響，樂高積木的包裝盒闖視線。

“我靠……這有點太用心了……”方所有直接炸了。

司向淮垂眸，看著快遞盒里標志的積木包裝盒，突然想起那天他躺在沙發里醒來時看見的那雙謹慎漂亮的眼睛。

生聲音溫吞糯，輕聲開口讓他回房睡，牽扯起毯時能聞見清淺的茉莉香。

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那晚上幻燈片里放映的電影是哪一部。

烏椿記住了，所以給他挑了聯名的積木，卻還是笨拙小心地同他講是隨便挑的，希他能喜歡。

不知怎地，他突然覺得今天自己有點混球。

在營地里不該那樣試探人。

他太自大心急，也太戲謔浮躁。

“司向淮你真是走了狗屎運，遇到的全是他媽的好人，一個個都恨不得把真心捧你跟前兒呢？”

方所有一邊慨，一邊把自己帶來的快遞拆開，擺在茶幾上。

他送的是一款游戲手辦。

“嗯，我走了狗屎運。”司向淮靠在沙發里，視線仍舊停留在那盒積木上，看不出緒。

“我猜這是烏椿送的。”方所有盯著他，信誓旦旦地說。

司向淮收走了他的禮，有點無語：“用得著你來猜？”

“我尋思你沒心沒肺的，看不出人家的意思呢。”方所有翻了個白眼，又說：“或者準備繼續當個混蛋，看著人家大好青春為你燃燒還無于衷什麼的，你不是最擅長了嗎？”

方所有這是實話。

他可太清楚司向淮的德行。

不喜歡沒覺的話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附中大把深種的妹子知道他保送以后都是失落一片，他全然知曉，卻還是毫無負擔地說出“學校太無聊，保送以后就不用上課了”這種沒心肝的話。

喜歡他的生盼星星盼月亮，想在他回附中打球的時候多看幾眼，他卻嫌煩，所以干脆約方所有他們到學區房旁邊的球場打。

沒人比他更會理不必要的喜歡。

也沒人比他更會糟踐真心。

方所有有點慨。

他倒是希司向淮這回能長點心肝。

畢竟他能覺到烏椿這人可比先前他見過的所有喜歡司向淮的生都要真誠。

不爭不搶，甚至默默無聞，也不貪圖什麼，存在低到可怕。

要不是之前幾次和陳樂聊天，他多多從那里品出一些貓膩，他也不會覺得今天這禮是烏椿送的。

可偏偏這禮就是烏椿送的。

出人意料又理之中。

方所有想到這里，莫名有點興，他打量著司向淮的臉，笑嘻嘻地開口：“咱們小司爺，要不要考慮個凡心？你不心疼我都心疼，這玩意兒大幾千呢。”

他指指那盒積木，語氣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