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的話題于是不了了之。

烏椿其實也是剛才突然才想起來，那個本子是之前高二的時候有一次學校里舉辦聯考表彰大會時發的。

那一次發揮很好，考了全校理科方向的第27名，總分平行班第一。

教導主任在臺上挨個報名字，年級前三十名都有獎狀和一個印著校徽的筆記本，需要學生上臺領取。

附中講究儀式，臺上還放著一個合唱時會使用的臺階道，三十個人往上站，一排站十個。

這三十個人里有二十多個全是致遠班的學生。

一群人互相都很，上全校領獎臺和在班里開班會一樣，推推搡搡，一點不拘謹，松弛十足。

幾個男生老早就占據了最高一層的位置，又互相計劃討論著要給司向淮留個C位，畢竟他這回又是聯考第一。

烏椿一個平行班的生，一直都在底下一層最邊上的位置，邊也沒相的人，舉著個獎狀，拿著紅皮筆記本，有些無所適從。

司向淮沒有跟著人流上臺，后面三十個人都差不多到齊，他才不不慢地上來。

他高擺在那里，不想擋人的話也只能往上面的臺階站，但是卻也沒搭理致遠班那群人的餿主意，低調又隨意地站到了二層最邊緣的位置。

上臺階時和烏椿而過，然后人就站定在后了。

他私底下話其實不多，遠沒有致遠班那幾個男生能說，只是偶爾順著話題附和兩句。

烏椿覺得站在臺上的幾分鐘短暫又漫長。

校方的攝影師連拍幾張照片，教導主任又繼續Q流程，報起下一波進步之星的名單。

他們前三十名浩浩地退場，司向淮一直走在后。

他和致遠班的同學聊天，聊聯考，聊競賽。

“那你以后必須得是京大保送啊。”致遠班有人接話。

烏椿只聽見后的人笑了一聲。

“八字沒一撇，你別。”

話題又流暢地轉移到即將到來的周末假期。

烏椿的心思卻停留在那一句短短的話里。

京大保送。

一個可不可即的高度。

不是能肖想的。

那天的天氣不算好，表彰大會進行到最后還下起雨來，最后又急急忙忙地結尾，然后人群疏散。

烏椿跟著班級隊伍走在最末尾的位置，獎狀毫不在意地被蓋在頭上擋雨，筆記本卻牢牢地抱在懷里護著。

畢竟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能和某人共同擁有的東西。

那天晚自習沒有刷題，也沒有忙里閑地寫小說，借來了后桌那本上一屆的高考報考指南，仔細研究了一下京港各大學的錄取況和分數線，重點還是京港大學。

安靜又專注的晚自習時間，的心飛了又飛。

最后盡數被收回來，以在筆記本第一頁寫下“京港大學”四個有力的大字而結束。

那個筆記本也了一個小，上面記錄了每一次考試的績排名以及反思，每次考試分數都對標京大錄取分數線。

這些都不算什麼。

重要的是里面還夾帶了好幾張司向淮考試所坐桌子的考號紙條。

班主任老王經常負責考試的考場布置工作，每回都在班里派幾個辦事認真的生去單獨的考試樓打掃布置。

烏椿去過兩次，每一次都從第一考場開始考號，上一次考試的信息也就要覆蓋過去。

都是狀似無意地將桌上的紙條揭下，順手放口袋，再上全新的。

等到打掃布置完了才從中找出廢棄的屬于年級第一，第一考場第一位的考號信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考號標簽也各有不同，普通的月考就只有排名和數字，大型的聯考有姓名甚至還會有證件信息和準考證號。

斷斷續續地收集了好幾張。

那個本子本來就很示人，最后幾天要騰出教室來作為高考考場，估計在轉移陣地的時候不小心被同桌孫妍拿錯了。

畢竟孫妍績也不錯，附中獎勵的經典紅皮筆記本兩人都有。

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烏椿當然不會和司向淮說本子里到底有什麼容。

冰淇淋口甜，涼冰冰，站在原地等了幾分鐘，司向淮已經買好了綠豆沙，好吸管，遞到眼前。

烏椿手里還拿著餅，一時手忙腳。

司向淮垂眼看，眼神倒是示意了一下。

于是就著他手里的吸管吸了一口，味道平平無奇，沒有想象中驚艷，但是還是點點頭：“還行。”

一旁的人也就了然于心。

每次做出這類無功無過的評價時就是不怎麼喜歡。

真的吃到了符合口味的東西，眼睛都要亮起來一些。

就像剛才吃他手里的冰淇淋口味的車餅。

司向淮倒也沒破，喝了一口手里的綠豆沙，隨口問：“還有什麼想吃的？”

烏椿搖了搖頭：“沒了。”

兩人于是又并肩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就穿過了熱鬧喧囂的小吃街，到達了南師大的后門附近。

司向淮在手機上打了車。

烏椿秉持著不浪費食的原則，在等車時解決掉手里的小吃，到最后有些撐得慌。

早知道就應該換一個理由和借口。

吃夜宵實在是不符合的生活飲食習慣。

夜風吹來，涼意十足。

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白擺隨風輕掃過小。

膝蓋上已經結痂的傷口有輕微的痛，又換了沒傷的右支撐重量。

想了好久，最后還是開口問司向淮：“你一會兒回哪？”

既然不去高桐巷，總該是要有地方可回才行。

司向淮聞言偏頭，垂眸看了一眼，眸黑沉，卻能出淡淡的笑意來。

“我要是說我準備流落街頭呢？”他語氣散漫。

烏椿是從他的話里聽出幾分賣慘的意味來。

但是說不擔心也是假，剛才親耳聽著司向淮和徐蕾拌，大概也猜到以他的子是不愿意再回家的。

這會兒又低頭看著自己擺上細碎的碎花紋理，一時想不出要怎樣接話。

“逗你的。”司向淮笑著攏住肩頭，聲音近在咫尺：“再不濟還有我姑呢，我去那兒。”

周芷作為土生土長的南浦本地人，星途發展又這麼好，在南浦本地的房產不比司家夫婦要。

司向淮反正不愁去。

烏椿這才有種恍然驚醒的覺，也突然覺得自己先前莫名的擔憂都有些多余了。

當然擔憂。

害怕他為了自己才改變計劃回南浦，結果落得無家可歸的境地。

也怕他形單影只，不回高桐巷就只好一個人去住酒店。

這樣的話寧愿他好好地待在京港，不要回家。

“小椿老師很擔心我？”司向淮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