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飯，都窩在沙發里，客廳的主燈沒開，線不算明亮。

電視上還隨機播放了一部豪門狗偶像劇，背景聲音很熱鬧。

烏椿懷里揣著本子，聽見司向淮含笑的聲音：“小椿老師猶豫什麼？現在想反悔還來得及。”

烏椿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一樣，將本子遞了出去。

場面莊嚴神圣，好像在做什麼影響世界局勢的接儀式。

司向淮被這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逗笑了，接過本子，不忘記調侃：“放心，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我一定和你一起守口如瓶。”

但是戲謔的表在翻閱筆記本的時候就慢慢消失，一時之間有點緩不過神來。

目第一頁是四個清秀卻又點囂張堅定的大字。

京港大學。

20XX屆高二B省十一校第一次聯考績。

B省南浦市高二九校聯考績。

八省聯考績。

高二四月調研考試績。

高三第一次底考試績。

南師大新高考聯盟高三10月聯考。

B省南浦市20xx——20xx學年度高三上學期元月調考。

……

還有不計其數的小周測，小月考，期中期末考。

每一次的各科績都一一記錄完整，對比上一次的進退步況，距離京大錄取水平差多也都有估算。

每次考試都會有總結的碎碎念。

——理還有待提升，下一次考試之前一定要把小本練習冊上的專項訓練八寫完！大題運算不能再出錯

——英語聽力錯得有點多，這星期周末需要買個MP3，晚上睡前當助眠音樂磨耳朵！!

——數學空間幾何多做多練，大本上的公式定理這星期再過一遍

——距離高考289天，有點想死

——距離高考167天，聯考完了接月考，范進什麼時候才能中舉……

——距離高考83天，不準再浪費任何一個晚自習，提高效率搞學習

……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記錄的容也就越來越了。

最后只有簡單暴的分數記錄，連的聯考月考名稱都懶得寫。

翻到最后的部分，幾張紙質和格式都不同的考號標簽被細心地用明膠在頁面上。

司向淮看見第一張的時候還沒有辨認出來，因為上面只有考場號和座位號，數字都是1。

直到翻到后面一頁，某次大型的高二聯考，教育廳組織的考試，證件照，準考證號，考生姓名信息都有詳細記錄，上面赫然是他的照片還有名字。

所以后面的這幾張考號都是他的。

司向淮全部翻完，后知后覺自己的嚨有些堵，想說話，卻說不出。

烏椿心忐忑地等著他翻完，空氣安靜。

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其實也沒什麼……我一直沒給你看是覺得后面的準考證號太尷尬了……”

素不相識的高中校友，居然暗地里默默地收集一堆他的考號紙條，換位思考的話自己都覺得很尷尬。

所以高中三年以來這個本子也從沒有給人看過。

如司向淮所說，這確實是個。

署名為他的。

眼下他自己親手翻開了這個筆記本，烏椿過往三年所有的暗得以窺見天。

分明是很值得高興慨的事，但他只覺得角有千斤重，笑不出來一點。

心口發麻發脹，酸涌到頭，變無法開口的哽咽，和眼眶周圍的熱意。

烏椿歪著頭看他，等不來他的回應，倒是等來了他將掉未掉的眼淚。

于是又了陣腳，急著拿茶幾上的紙給他，又替他合上筆記本，低聲說：“我是不是有點賣慘了？”

賣慘賣到直接把人慘哭了。

暢通無阻保送京大的理天才，看見一把辛酸淚的績記錄本，直接被的高中生活苦出了眼淚。

那也不應該啊，雖然他是保送，可是都有不一樣的苦。

司向淮又被后面這句話逗笑，要面子，沒讓眼淚掉下來，只隨手拿烏椿遞來的紙巾按了按眼角，然后垂著眼。

眼睫漉漉，眼角也紅紅的，不準他心里在想什麼。

烏椿沒見過這場面，不知道該怎麼哄，也怔怔地看著那個紅皮筆記本發愣。

思緒好像被拉回到以前那些無數緒暗自崩潰的晚自習，默默地記錄下績出爐以后的排名和分數，再給自己打氣。

京港大學非去不可。

靠著這勁兒，熬過了剩下所有的考試，以及高考。

烏椿正再開口，想轉移話題，但是猝不及防地被邊的人扣住后腦勺，兩人溫熱的雙也就在了一起。

司向淮親得很輕很慢，眼眶紅，掌心熱，將抱得很。

平時都是游刃有余的小狼，眼下卻像是差點失去主人的小狗，虔誠又后怕。

暗這場聲勢浩大的啞劇，烏椿一演就是三年，瞞天過海，顧勇孑然。

即便是以前有所察覺，可是當那本字跡清晰的筆記本攤開在他面前，他還是有意外的震驚。

心酸心疼，所以才掉眼淚。

烏椿嘗到間的咸，后知后覺司向淮這會兒真的哭了，眼淚落眼眶的那種。

急著掙他的懷抱，想看他，想為他眼淚。

可是眼睛又被他輕輕捂住。

“你抱抱我。”司向淮最后親了一口，頭埋在頸窩，甕聲甕氣地說。

我就近在咫尺，不是你本子上那一串冷冰冰的錄取分數線，你多抱抱我。

烏椿愣了片刻，才慢慢地收攏雙臂，將人地抱在懷里。

然后輕輕拍了兩下司向淮的背，哄小孩兒似的。

盯著電視上播放的劇，一時半會沒找出什麼別的話來安人，于是輕輕地開口：“司向淮……我們是不是還有易來著……”

這個時候腦子倒是很靈好使，一點都不迷糊。

司向淮靠回沙發上，除了眼角還殘余的紅，完全看不出剛才掉過淚，恢復常態的能力強到匪夷所思。

“你等會兒。”他嗓子微微啞，站起來，在電視柜里找出備用鑰匙，打開了置間。

出來的時候抱著兩個牛皮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