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許意有些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半晌吐出來一個字的單音節，“啊？？？”

林序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誤會總要解開的。

“其實那天晚上，我醒著，而且……裴夢桉也知道我醒著。”

“他走的時候，我看到他看了我一眼。”

許意更震驚了，震驚又不理解，“為什麼啊？！這，這不會很侮辱人嗎？！”

林序南點點頭，又搖搖頭，“的確很侮辱人，但那個時候，這種覺對裴夢桉來說，可能會讓他好很多。”

“我大概能理解他的覺，雖然他做的事都是為了十爺，但在他自己心底里會覺得這是一種歉疚，過度的緒會讓他無法掙，所以他會用這種行為來填補心里的虧空，讓自己稍微得到點安，從而好一點。”

許意聽著，覺得心里發酸，他不能想象這世間怎麼會有裴夢桉這樣的人呢。

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卻還是會覺得對不起，覺得心中有愧，覺得怎麼都做得不夠。

怪不得之前大夫說裴夢桉心理可能有點問題。

“可是那天晚上，裴夢桉回來的時候我欺負了他。”

許意說話悶悶的，“我把他關在門口，沒讓他進來，害得他發了高燒，后來他打針，我也沒管他，大概是回了，我后來去主臥打掃的時候，還看到主臥床邊的地毯上沾了跡。”

“那個地毯你換了嗎？”

“沒有。”許意終于愿意靠到林序南肩上，“十爺回來之后就不讓人進他房間了，你知道的。”

林序南輕嘆了口氣，“沒關系，就這樣吧，或許可以讓十爺更心疼裴夢桉一些，也是好事了。”

都不用十爺心疼，許意就已經很心疼了。

從見到裴夢桉的第一面，他就瞧不起裴夢桉，他覺得裴夢桉一個下九流的戲子，如何配得上十爺這般人。

他喜歡十爺，不希十爺跟這種骯臟下賤的人在一起。

于是他生氣，明里暗里的欺負裴夢桉。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裴夢桉說的是對的，他就是小孩子脾氣，本分不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崇拜。

現在看來，不管裴夢桉配不配得上十爺，許意都不覺得還能有別人配得上十爺了。

……

此刻的主臥里，段君彥像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把裴夢桉放在了床榻上。

裴夢桉忍不住發笑，“不用這樣啊，我沒這麼脆弱，這樣弄得我太矯了。”

段君彥一點也不覺得裴夢桉矯，是希他能再貴些才好。

“到家了，讓我看看傷。”

裴夢桉還是有些抗拒，但依舊乖乖的背了，自己一顆一顆的解開了扣子，服往下落，出肩頭。

段君彥看著，突然就想起了先前裴夢桉的蓄意勾引，那時候也是這樣的，衫半解半褪。

但心境卻不同了。

那時候，在段君彥心里，裴夢桉是隨時可丟的玩，不值什麼。

而現在，段君彥只想給那時候的自己兩耳，裴夢桉是他再也不想丟棄的人。

服完全落下來，堆在腰間，裴夢桉原本白皙的脊背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

段君彥上前，用已經消過毒的剪刀順著邊緣一點一點的剪開。

紗布碎裂開，出了三道突兀的痕。

剛剛結痂的傷痕有些凹凸不平的顆粒，看著一點也不觀，尤其是在裴夢桉漂亮的后背上，對比明顯。

段君彥心疼的握了握拳，指尖掐進里，卻依舊沒忍住紅了眼。

他在床邊跪了下來，湊上前想要，卻又不敢，手發著，不敢更進一步。

突然看到白地毯上一抹不正常的殷紅，段君彥愣了一下，抬頭就看到裴夢桉撐在后的手，手背上一道明顯的，已經結痂的劃痕印在上面，仿佛正在告訴段君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段君彥呼吸一窒，只覺得心頭難的厲害。

裴夢桉察覺到后不正常的呼吸，轉頭看過來，看到的就是段君彥泛紅的雙眸，心疼的呼吸都有些停滯。

輕嘆了口氣，裴夢桉手握住了段君彥發抖的手，帶著涼意的指尖本不能讓人溫暖，可段君彥就是覺得，溫暖如春。

怕裴夢桉又扯到傷口，所以裴夢桉沒怎麼用力，段君彥就順著他的作起了，坐在裴夢桉邊。

他抬手，輕輕了段君彥的眼尾，原本冷的眉眼此刻變得憂傷又和。

裴夢桉又湊上前親了親段君彥的頸側，“沒事的，已經不疼了，一也沒關系的，不用這麼小心。”

段君彥一言不發的低下頭，把之前就準備好了的藥拿出來往裴夢桉的后背上涂，一下一下的，作很輕，裴夢桉只覺到縷縷的意，沒心里。

“裴夢桉。”段君彥手上作不停，聲音沉沉的開口。

“你打我一頓吧，不該這麼快原諒我的。”

在船上的時候，段君彥不得裴夢桉原諒他，這會兒卻又后悔了。

他懲罰了下人，看著林序南打了許意，心中怒氣緩解，郁氣卻依舊存在。

明明欺負裴夢桉最多的還是自己，段君彥不是只會拿別人撒氣的人。

裴夢桉搖搖頭，“真的沒有怪過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段君彥停下手上涂藥的作，雙手環住裴夢桉，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聽起來可憐極了，“我以前混蛋，對你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你卻總是這麼輕易地原諒我。”

裴夢桉哪里得了這個，回抱住段君彥，輕聲安：“都過去了，現在我們不是好好的嗎，沒事了，不要再想了。”

這幾日過得，就像是做夢一樣，太不真實了，抱著人，段君彥才覺得心里沉甸甸的，滿當當的。

給裴夢桉換了藥，又重新包了紗布，還給裴夢桉手背上又抹了一層藥膏。

裴夢桉自己都有些忘了這是怎麼回事了，見狀有些哭笑不得，“再不涂藥都愈合了。”

段君彥不管不顧，上完藥干凈手，走到柜前，拿了一新的服出來給裴夢桉換上。

裴夢桉什麼都不用自己手，段君彥就已經把他打理的干干凈凈了。

月白的長衫，是最襯裴夢桉氣質的，裴夢桉很喜歡，段君彥更甚。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許意的聲音傳來：“十爺，裴先生，晚飯準備好了。”

他也喚裴夢桉為先生了。

段君彥應了一聲，扶著裴夢桉起，幫他又整理了一下服，兩人攜手出了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