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高海星去車站，任燈沒時間再返回醫院。

平京北站距離市區位置遠，一來一回要兩個多小時。

下午兩點有課，趕回學校時已經一點多。

任燈坐在車里沒急著回辦公室，點進微信搜索隨軻。

在看到隨軻的聊天窗口里有未回的三條聊天記錄，愣了好一會兒。

才看到這三條消息。

一條是周一上午隨軻問有沒有時間一起吃晚飯，一條是他發過來的手機號。

第三條是昨天，只有一個問號。

盯著這個問號看了好幾秒，輕嘆了口氣。

心里升起了幾分心虛和沒回消息的尷尬。

沒有故意不回消息的意思，的重要聯系人都置頂了，就一個微信號，學院的工作群多，再是號里也加了不學生，每天手機里消息積攢的多，回復完一些比較重要的消息后，隨軻的消息被淹沒在很后面，那空白頭像又實在沒有存在，就忽略了。

盯著隨軻發來的那串數字，覺得有些悉。

好像未接來電里有這個號碼。

翻看通訊錄，這串號碼后紅的括號里的數字三讓陷了短暫的沉默。

三通來電，一通都沒接到。

號碼陌生，沒接到，對方不再來電，過后也不會主打回去。

站在隨軻的立場上，不回消息不接電話，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任燈在輸框里打打刪刪。

最后索刪了編輯好的文字，直接撥通了這串號碼。

電話打過去，過了很久都沒被接通。

在以為這通電話不會被接聽了時，耳邊傳來聲低磁清沉嗓音，“任燈。”

被隨軻準確出名字時驚訝了下。

任燈指腹挲袖口，組織了下語言，盡量讓語氣聽得不那麼突兀生：“你今晚有時間嗎？”

那邊短暫安靜了會兒。

一道明快的聲音小聲提醒：“隨醫生，你有新電話進來。”

任燈聽出來隨軻現在在手室。

隨軻在忙，有些后悔打這通電話。

“不知道你在手……”

“晚上有時間。”

隨軻話音格外清晰落進耳里。

任燈不知道他那邊的新來電著不著急，不好意思占線太久，也不想占用他手期間的時間，幾乎是他回完話立馬說，“想請你吃個晚飯，方便嗎？”

陳素紅的手多虧他幫忙才能這麼快安排好。

任燈聽到他說方便后，下意識去掛電話。

在指尖摁斷電話的前一秒，隨軻出聲，“任燈，你現在是我的誰？”

他的聲音平靜，仿佛隨口一問，卻讓任燈掛電話的手頓住。

隨軻：“我倒是不知道男朋友之間要這麼客氣。”

聽筒那邊有倒吸氣聲。

任燈了，意識到他那邊是公放。

從答應隨軻條件那瞬起，他們的關系便已經改變。

自知理虧，也聽懂了隨軻對過分客氣和保持距離不悅。

“我下班后來醫院找你，我們一起吃晚飯。”

“好”，一起傳到聽筒的還有一聲短促清越笑意，帶著男人嗓音特有的低沉。

電話掛斷后大概有十幾秒的時間，任燈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沒。

隨軻的那句“你是我的誰”在提醒。

他不是不介意不回消息不接電話，只是在給適應時間。

如果一直不適應，他大概率會用他的方式讓適應。

如果沒有今天醫院的偶遇，也許事會朝著不敢預想的方向發展。

任燈沉緩地呼出一口氣，把這串手機號存了通訊錄，打上隨軻兩個字。

*

下午上課，任燈提前了幾分鐘進了教室。

前排的學生笑嘻嘻指了指自己面前還沒的咖啡，問任燈，“任老師，冰式，drink不？”

另一個學生也遞出自己還沒的咖啡，“燈姐，要是喝不了冰的我這還有熱式。”

任燈了自己下眼瞼，“黑眼圈這麼明顯？”

其中一個學生手撐在桌子上猛地起，把臉懟在任燈面前使勁兒瞅了瞅，“一般明顯。”

這一突然舉，嚇得旁邊坐著的生死死拽住同伴，“差點以為你要強吻我神。”

任燈倒沒驚著，笑著往后退開半步，把包里備的巧克力放到桌上，換了杯冰式。

被換的生咧笑，如獲珍寶把巧克力拿到了手里，生怕被人搶。

燈姐給的巧克力，要是拿去賣給仰慕燈姐的男大學生們，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說不準能抵一個月生活費。

任燈自是想不到自己隨手給出去的一顆巧克力備商用價值。

鈴聲前的時間，學生們坐在自己座位上不時和任燈聊幾句天。

任燈年紀輕，學生跟沒距離。

上完下午的課，已經到下午五點。

后面沒的課了，任燈也沒回辦公室，徑直去了停車場。

從學校到醫院的路上，先去超市買了些住院需要用的品，又繞道去了家常吃的中餐館給陳素紅和高石雙外帶了晚飯。

醫院有食堂能訂餐，也能外賣，擔心高叔叔和陳阿姨不會作。

任燈到病房時，有好心的病友家屬在教高石雙怎麼訂飯。

四人間的病房已經住滿，正是飯點，病房里氤著食和濃濃的排骨湯味道。

對上鄰床病人和房間里打量的目。

任燈邊自始至終掛著淺淡的笑。

陳素紅的手下午已經做了，這會兒麻醉已經醒了。

任燈帶了不住院需要的東西，一一代給高石雙。

高石雙看看妻子，不安且局促。

他掏出隨攜帶的本子用筆一字一劃寫給任燈看：這些多錢？

任燈到邊的話咽了回去。

陳素紅自進病房后，強撐著神和說話。

對帶來的東西，臉上更多的怕花錢，耽誤時間。

這些任燈都看在眼里。

知道兩人不肯白白收下東西，也不想麻煩。

任燈拿過高叔叔手里的筆在本子上寫了金額。

高石雙見愿意收錢，臉上的笑自然了許多，不安和局促也了些。

陳阿姨和高叔叔不愿意麻煩。

任燈也不想自己讓他們到有力。

陳素紅看著床頭柜上放著的盛飯菜，知道平京寸土寸金，消費也高，這些吃食花費必然不小，朝任燈笑：“醫院訂餐很方便，里面也有超市，買東西也方便的。你特意過來送飯送東西太耽誤你時間了。”

任燈站在病床邊，點頭保證，“明天過來不買東西，給你們送我自己煲的湯。”

知道陳素紅下一句肯定是要拒絕，道：“我上班時間很自由，也不忙。”

“陳阿姨和高叔叔可不許嫌棄我手藝不好。”

陳素紅張了張，知道自己再拒絕會傷了任燈心，指了指自己眼睛：“哪里會嫌棄，就是怕太麻煩你。我的手這麼快，多虧了你和隨醫生。”

陳素紅的激和高石雙看著討好又小心的目讓任燈心里有些發悶。

不待在病房里，陳阿姨和高叔叔反倒自在許多。

想著在，兩人要顧及，也沒法安心吃飯，沒再多留。

出病房時，正好到有醫生來查房。

年輕男醫生高長，手抄著袋，一臉困頓打著哈欠往這邊走。

任燈往邊上避開。

景宇半瞇著的眼睛睜開了些，直愣愣站定在任燈面前。

任燈繼續往后退了兩步。

景宇了下眼睛，再次確定了下眼前的人是任燈后出了手機。

任燈有些莫名。

景宇見任燈看著自己一臉陌生，用力指著自己的臉，“任燈，你對我這張臉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任燈聽到男醫生出自己名字，思考了好一會兒仍搖了下頭。

聲音和臉都有些，但對不上號。

景宇一臉挫敗，“你好好想想，你初中和高中同學里，是不是有個樓曉的。”

見任燈思索，他眼里帶了期待。

任燈腦子里終于有了點印象，“你作文寫得很好。”

景宇眨了眨眼睛，“你是第一個夸我作文寫得好的人，謝謝你。”

“有沒有可能那個作文寫得好的人名字婁瀟。”

這個范文哥一度是他高中語文課的噩夢。

任燈看著面前這張臉，陷了短暫的思考。

景宇眼里帶了點失落，“我以前特別沒存在，你不記得我也正常。”

“我現在改的名字是不是比以前要有男子氣概多了。”

以前他總被人追著喊，小，小。

任燈抬眼看他，微笑著問：“我高中唯一一次翻墻被抓，據說告的人樓曉，是你嗎？”

景宇眼瞳微張，意識到這麼多年過去任燈對他最有印象的居然是告那次。

他今天要為自己正名，要為自己喊冤：“你高中唯一一次翻墻，是我在下面給你當的腳踏。”

“告的人是隨軻。”

任燈一靜。

景宇仗著現在隨軻不在跟前，只想把這麼多年潑在上的臟水洗干凈。

“那天大家都在傳，說你要逃課去和附中的校草約會看電影——

下一秒，他察覺到任燈目落在自己后，下意識轉了下頭。

看到隨軻那秒，景宇倏地閉上，整個人一激靈。

“啊，哈，任燈你等我查完房，查完房我們三再好好敘敘舊。”

景宇同手同腳邁出去時沒出息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