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橋第二天趕往警局，蔣儒信已經被關押在此整整一夜，可即使如此，當姜橋坐在他對面，男人除了面發著淺淺的疲憊青灰，其他的，毫不見狼狽的地方。

經過一夜的時間，輿論狠狠發酵，一時之間，蔣儒信被推上風口浪尖，與此同時，蔣氏也正于風雨飄搖之中。

出了這麼大的事蔣儒信不可能猜不到后果，他深知自己正于何種境地之中，可即使如此，他毫不見慌。

儒雅的外貌、溫和淺淡的微笑、和煦慈的眼神，直到現在，他還端著這副偽君子的面孔，姜橋坐在他的對面，這是時隔二十多年后第一次離他這麼近，看他這副樣子，心作嘔。

“我認得你，之洲的朋友吧，五年前，不對，現在應該是六年前，我們見過面，還有印象嗎？”

姜橋看著他這副虛偽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半勾起角，眼神凌厲，著兇狠，朝他了過去。

“我對二十多年前的你，更有印象。”

蔣儒信面有一瞬間的突變。

隨即又立馬恢復正常。

“姜小姐，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你恐怕，是認錯人了。”

臉上溫潤的笑容斂去，最后幾個字出口時，他的神莫測，出些兇狠。

姜橋毫不躲閃的直視著他的目，笑著點了點頭：“你不記得我很正常，畢竟當初被你傷害的兒數不勝數，那得是多好的記才能把每一個人都記住呢！”

面對的話，男人不為所，他淡笑著捋了捋大上的袖扣。

姜橋看著他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手上不自覺用力，握了拳，尖銳的指甲狠狠進手心的，帶來的微微刺痛喚醒了的理智。

“你不記得我沒關系，言清你總記得吧。”

蔣儒信把玩著袖扣的作一頓，他原本低著頭，聽見的話，緩緩抬起，目冰冷發狠，直直在姜橋的上，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冰冷毒蛇。

言清二字，徹底撕碎了男人的偽裝。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殺的？”

這個名字仿佛是記憶的開關鍵，將他帶了那段回憶里，他微微合上眼，不自覺發抖。

他陡然變白的神讓姜橋若有所思。

“很抱歉，無可奉告。”

他說完便起離開。

姜橋看著他的背影，心陷了沉思，來之前便有所準備，蔣儒信絕對不會輕易承認這些事，所以他的否認對來說并不意外，但是讓沒想到的是，關于清清的問題，他竟然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沒有明確的否認，那便是變相的承認！

想到這里，人的目瞬間涌上一層濃濃的恨意。

……

蔣儒信的事開始進調查階段，這段時間姜橋把自己關在家里，誰也不見。

手機上每天都會收到數不清的消息，但一條都沒有點開。

鎖好門，拉上窗簾，厚厚的窗簾完完全全擋住了窗外的月，將室妝點的沒有一亮。

每天都吃好多藥，其中大部分都是抗抗抑郁、穩定緒的藥。

姜橋知道，或許……又生病了。

這幾天反復夢到往事。

夢里，有言清、向北、林之洲，還有的院長媽媽。

當年姜橋帶著滿的傷回到了孤兒院，孫敏如是第一個見到的人。

當姜橋把自己的遭遇告訴時，人滿臉的震驚與錯愕，痛哭了一聲，并把小小的姜橋抱進了懷里。

姜橋尚在年之中，不理解那人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可是孫敏卻全都知道。

萬萬沒有想到，禽竟然偽裝的這麼好！

孫敏有過掙扎，想過要帶著姜橋去報警，但是這個念頭又很快被遏制過去。

不敢。

一個人，勢單力薄，想要去對付蔣儒信簡直是癡心妄想，或許還是招來報復，倒是不怕他的報復，可是不能讓懷里的小小姑娘再到一一毫的傷害。

于是孫敏選擇將此事瞞下來，就此作罷，也幸好，后來幾年，蔣儒信沒再來過孤兒院。

孫敏就這樣看著原本活潑開朗的姜橋長了心事重重的姑娘。

但是幸好，生活還算平靜。

然而有些變故的降臨就是這般的悄無聲息。

姜沅也是孫敏從小帶著長大的，被丟棄的時候才幾個月大，瘦的可憐，而且發了高燒，導致一只耳朵失聰。

姜橋和言清把姜沅看自己的親妹妹，有缺陷的孩子生活起來大抵要更加困難，因此，孫敏也對頗為寵。

可是沒想到，時隔十幾年之后，當年帶走姜橋的那些人再一次來到了孤兒院，他們打著慈善的名號，幫助殘障兒治療疾病。

這份說辭，與當年一模一樣。

他們第一次來時，孫敏對著他們破口大罵，毫無形象的撒潑，把他們直接趕了出去。

其他人不理解的行為，可只有姜橋和言清明白。

姜沅了他們要“幫助”的對象。

孫敏誓死不讓他們帶走姜沅，正是由于的這番行為，引起了蔣儒信的懷疑。

只有徹底閉上眼睛的人才沒有說話的機會。

這是蔣儒信深諳于心的道理。

他居高位，前呼后擁，孫敏于他而言便是腳下螻蟻，他甚至不用使力，只要抬抬腳，便能讓徹底爛在泥土里。

于是，當姜橋和言清趕到現場時，們看到的是混的人群，喧嘩的吵鬧，躺在地上一不的瘦小人，以及滿地的鮮。

那天的天氣很好，太很好，灼熱明亮的線將大地燒的滾燙，也讓那片鮮紅的可怕。

肇事司機當場被抓獲，酒后駕車，警察很快便將案件了結。

就在其他人紛紛呵斥品德低劣的駕車司機時，只有姜橋和言清心里清楚事的真相。

在車禍事發的前一天，那些人再一次來到了孤兒院，孫敏在與他們對抗爭論時，言語中不小心了當年的事。

而第二天，便遭遇了這種事。

兩件事這麼巧，們不得不懷疑。

仇恨的種子在心間深深埋下。

們長大了，也意識到了自己當年遭遇了什麼樣的傷害。

這件事之后，言清與向北分手，向北去當了兵，三人也就此分散。

姜橋夢里又出現了那片鮮。

的媽媽躺在泊里，艷麗的染紅了的服，一不，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輕輕拍的頭，把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哭著醒來。

睜眼，室一片漆黑。

的疲憊和心的悲傷把深深包裹起來，姜橋坐起，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在大上，痛哭出聲。

現在是凌晨五點鐘，林之洲了有些發僵的，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才發覺自己已經站了將近八個小時。

面前的房門閉著，他曾經錄上的指紋被屋里的姑娘刪了，碼也換了，他試了好幾個，連自己的生日都試了試，結果還是沒有打開。

這或許是第一次他猜不他姑娘的想法。

男人目晦暗沉重，深深看著這扇門，半晌都沒有移開目。

屋的姜橋一邊哭一邊往里塞著藥，把藥胡的倒在手里，手心抖著往里送。

干苦的藥卡在間，慢慢融化，彌漫上來的苦讓姜橋差點嘔出來。

緒比剛才好了許多，不再哭了，雙手又開始環抱著自己的膝蓋，還在混沌的余韻中，一抖一抖的。

屋外的林之洲手指間夾了一點燃的煙，渺白的煙霧遮蓋住了他的臉，他靠在門上，垂著頭，一口一口的著煙。

散落的煙灰掉在他的皮鞋上。

男人安靜又落寞。

神困頓又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