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大,如灑落的棉絮飛揚,不過眨眼間,世間暖意退卻,寒意上涌,徹底被白世界覆蓋。
時呦一口氣跑回宿舍,回到自己的房間,拉開椅子坐下,從書包最底層里拿出那本小本子。
邊哭邊翻開,每一頁上,都是剛勁有力的線條勾勒出的年。
有開心的、快樂的、溫的、所有有關他的一顰一笑,都能一一刻進腦海里,深骨髓,進四肢百骸,牽每一個緒。
他開心,就開心。
他難過,就難過。
可如今,小心翼翼守護的,如今卻變了一個大笑話。
時呦用力一張張撕下來,用力撕碎皺,憤力扔進垃圾桶里。
不要了。
他都不要了。
有關他的一切,都在嘲笑的不自量力。
時呦把整個筆記本都扔進垃圾桶里。
不要就不要。
趴在桌子上,貝齒咬著手背,強忍著哭聲,可眼淚還是瘋狂往下掉,心口像是被刀子凌遲,痛到麻痹。
高一的那場雪里,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可今年的冬天里,才知道,從來沒有擁有這個世界。
他站在可以及的地方,可以跟他說任何話,連手都可以肆無顧忌地牽。
可卻帶不走他。
因為他不肯走。
他不肯跟走。
可是……
還是不舍得。
時呦最后還是從垃圾桶里重新把撕掉的筆記本都一一撿起來,邊哭邊用膠水,一點點地粘回去。
——
第二天,林默竹看到發腫的眼睛,嚇了一大跳:“時呦,你怎麼了?”
時呦有氣無力地垂著腦袋:“我……沒事。”
“你這個樣子,像是沒事的嗎?”
時呦緩緩抬起頭,原本冷靜下來的緒,又因為林默竹關心的話,鼻頭一酸,委屈地眼眶泛紅,想說什麼,但最后還是強忍下來,搖了搖頭。
“是不是陸懷輕欺負你了?”
時呦倏然抬起頭,急道:“沒……沒有。”
看這個樣子,林默竹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聲安。
時呦緒終于再次平靜下來。
下午們就要坐車回母校了。
心雖然很難,但還是起收拾東西做準備。
回到母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托著疲倦的回到校宿,默默洗完澡上床,被子一蒙,徹底睡了過去。
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不就是失嗎?
不就是被人拒絕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明天的新太升起,必須要振作起來,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學習。
話是這樣說,但心還是不由自主地低落,上課都無打采的。
中午們下課太晚,食堂都沒什麼菜了,兩人打算出去校外吃。
兩人都點一碗熱乎乎的湯面。在這寒冷的天里,只有熱乎乎的東西才能治愈人心。
可是……
林默竹抬頭,見吃得食之無味,嘆了一口氣,手過來了的頭,安:“時呦,別難過了,你放心,有我在,我會陪著你的。”
時呦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帶微笑的林默竹,心頭頓時一。
點點頭:“嗯,竹子姐,就讓我難過一下吧,就一下,我很快就能調整好自己。”
林默竹失笑:“小可憐,你這個樣子被你你哥看到的話,肯定擔心死了。”
“我想去買瓶水,你要什麼,竹子姐去給你買。”
時呦搖搖頭:“我現在沒什麼想吃的。”
“行吧,那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嗯。”
林默竹離開后,時呦埋頭,繼續吃自己的面。
神懨懨,吃得有氣無力,索然無味。
“姐姐,你哭了嗎?”
時呦一頓,訥訥抬頭。
旁突然站了一位小男孩,他歪著頭,有些好奇和不解地看著。
時呦笑了笑:“姐姐沒哭,只是心有些難而已。”
“吶。”小男孩遞給一顆棒棒糖,“棒棒糖給你,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姐姐你不喜歡吃糖嗎?”
見一直不接,小男孩把棒棒糖塞進的手里,稚的聲音帶著極強的治愈力:“可是哥哥說了,只要我把棒棒糖給你,姐姐你就不難了。”
哥哥?
時呦一愣:“什麼哥哥?”
“哥哥就是很帥很帥的帥哥哥!”
時呦猛然一震,似是想起什麼,倏然起,椅腳著地面,拉出刺耳的聲音。
時呦飛跑出去,左右尋找,四周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看到期盼的影。
重新回到店里,想詢問小男孩的況,可他卻不見了。
“竹子姐,剛才那個小男孩呢?你有沒有看到他?”
“他和他媽媽走了,怎麼了?”見失魂落魄的,林默竹一臉擔心,“你怎麼了,沒事吧?”
時呦搖搖頭,重新坐下來:“沒事,可能是我猜錯了吧。”
時呦失神地看著手里的棒棒糖。
剛拒絕了,怎麼可能還會回來呢?
他不可能會在這里。
尤其是在這種況下。
兩人吃完面就回學校了。
拐角,一名一純黑風的男子站在原地,正久久著離去的背影。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出接通。
“臥槽,陸哥,你人又跑哪里去了?下午就要比賽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
那頭的男人嘿了一聲:“陸懷輕,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高中的母校。”
對方愣了一下,半響才憋出一句話:“靠,到底出什麼急事了?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你直接通宵坐車回去?!”
“沒什麼,我現在就回去。”
“下午就比賽了,你還能趕得回來嗎?”
“坐飛機。”
“……”
掛斷電話,陸懷輕著遠的校門口,須臾,抬手低帽檐,轉離開。
不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