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怔了怔。

今晚算是簡家的家宴，他怎麼來了？

簡芳怡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連忙人加碗筷，邀請肖神座，只想快點別說那話題了。

好嚇人。

“肖神舅舅，這里有座位。”簡芳怡指著自己旁邊的空座，“他們好嚴肅，我都不敢吃飯了。”

明慧被這一聲稱呼愣了。

舅舅？

簡芳菲應該他小叔……如果只是兩家關系親近，那麼簡芳怡也該是稱呼小叔叔。

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點小事的時候。

肖神來的正是時候。

明慧看著他坐下，默不作聲的端起碗喝了口湯。

說得差不多，中場休息。

肖神坐下，老爺子看過來：“肖神，怎麼突然來了？”

肖神清冷的眸子看向簡明慧：“明慧拜托我過來，說是有事。”

明慧在他的眼神里緩緩抬起頭：“對，是我拜托肖先生來一趟簡府。”

兩人的目都非常坦疏離，好像請來的是個律師，公證人什麼的。

眾人皺起了眉，目在兩人之間來回轉，連簡行章都疑。

他只是請肖神盯著簡明慧，簡明慧竟然請得肖神？

明慧沉了口氣，嚴肅說道：“父親和五哥拜托肖先生照看我，那麼肖先生在父親和五哥眼里，就是值得敬重和信任的人。”

“所以我拜托他來，也給我做一個見證。”頓了頓，又看了眼簡芳菲，簡芳怡等人。

其實要簡家人到場，送禮事小，當見證人才是真的。

簡老爺子低沉地問：“你要見證什麼？”

明慧深吸口氣，微微抬起下，直視老爺子：“我希簡家可以給我撐腰。”

“什麼？”眾人面面相覷。

有人明白了的意思，有人裝著不懂。

簡行昇的太太，明慧的大嫂一副恩賜的口吻說：“什麼給你撐腰？明慧，我記得你一開始都不信簡，是你十歲那年突然來了簡家，父親想起了你，才給了你‘簡’這個姓氏。”

明慧抿淡笑。

是啊。

十歲之前，一直跟隨明家的姓，去了一趟港城，回來便有人給改姓了。

簡老爺子有個私生，遮蓋不住，大發慈悲，給姓，讓認祖歸宗。

“只要你姓簡，就是你最大的支撐。這還不夠嗎？”

明慧的指尖按著勺尖，慢慢說道：“父親，但凡我在簡家有那麼一點分量，而不只是聯姻的一個擺設，周家會那麼無視我，可以隨意打罵我嗎？”

“我的后明明有強大的娘家，可我的母親沒有份，只是你的人。”

這一刻，順卑微的目陡然變得尖銳，看向始終置事外的明曉菁。

老爺子的面又沉了下去，灰白的眉微微抖著，顯然是了氣。

明慧既然開了口，就不能停下。說道：“周夫人公然說，我是簡家不要的垃圾。你們覺得，我即便留在周家，我算什麼？蘇城的那些人要怎麼看我？”

自問自答，語氣低沉：“是周家‘皇太孫’的保姆。”

眾人沉默不語。

不可否認，明慧的話是對的。

周家只是需要小周太太的這個份，簡家兒的份，給那個孩子抬高地位。

可是對簡家來說，他們只是要維護跟周家的姻親關系。

所以沒有人覺得，他們應該支持給簡明慧什麼“分量”。

簡行櫻尖刻說道：“周夫人說的沒錯，你本來就是簡家不要的垃圾。給了你份，讓你繼續過著人上人的生活，你就應該滿足了，還要什麼？”

如果不是明曉菁，老太太至于幾十歲了，還要跟老爺子離婚，讓別人看笑話嗎？

好在，老爺子跟老太太離婚的時候，他們這些子都已經掌握了簡家的部分話語權，沒有讓那個小賤人上位。

可是，小賤人生的小賤人這會兒居然要權力來了。

可笑。

不自量力。

簡行櫻凌厲憤怒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抵在明慧的面前，威視明慧讓閉。

明慧看了眼驚恐不安的簡芳怡。

五年前出嫁的時候，簡芳怡還只是個小孩，比現在還要天真可。

明慧對溫說：“芳怡，讓你的芳菲姐帶你們去舞房玩吧。芳菲會跳舞，你們看跳。”

簡芳菲了角，瞪著，竟然敢安排來了？

明慧笑了笑：“當年他們把你的舞蹈房給我做了房間，我嫁出去之后，又給改回來了吧？”

看向老爺子：“父親，我覺得你應該答應的。至于答應的理由，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開來，恐怕不太好。”

簡老爺子眸深沉地看了明慧許久，終于開了口：“好，我承諾，簡家會給你撐腰，他們都做個見證。以后他們看到你，不許再不尊重你。”

“爺爺！”簡芳菲驚呼，還要說什麼，被老爺子嚴厲的眼神了下去。

“但我給你多大的支持，就看你的理由有多大了。”

他站起來，給簡行昇遞了個眼神，簡行櫻和簡行章都跟著起，跟著他去書房。

明慧起來時，對肖神說：“謝謝肖先生，接下來，還是要請你一道來。”

書房厚重的門，關閉了門外的一切聲音。

幾個人落座。

氣氛凝重，誰也沒先開這個口。

書房里的茶是冷的，也沒有準備點心水果，沒有緩解氣氛的東西。

就這麼靜坐了會兒，明慧低低地說：“周曄死了，你們還不肯放過我，一定要我留在周家的理由，是因為周家那龐大的資源吧？”

不只是財富，還有盤錯節的人脈關系網，社會影響力，跟政府的關系等等，一切外來家族無法輕易掌控的資源。

明慧如果只是個普通人，是不會想到那麼長遠的。可在大學時期就創業，那只是一家快倒閉的小公司，就已經牽涉那麼多人世故。在周家，五年金字塔頂端的貴婦人生，看到的只會更多。

所以，別把當小孩子看。

老爺子不說話，只是深沉地看著。

明慧不躲避他的目，更不會躲避簡行昇的。

港城就那麼大，富豪太多，空間卻越來越小，國際市場變了，外面的錢不好賺，很多港城資本進地掘金，簡家找到了周家，跟周家聯姻，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

明慧攥了掌心，手心里已冒出了汗。

面上鎮定，其實心里很慌。

從來沒有這麼勇猛的一搏。

比撐破了膽子去約炮的那晚，更慌，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