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顆石頭擲一潭死水,晃開幾圈漣漪,又歸于平靜。
清醒一點,詹挽月。
就算冤枉他了,也不要過度解讀他的話。
詹挽月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
沉默片刻,詹挽月開口說:“徐玉泉的事,我和夢瑤之前就知道了。”
況承止怔了怔,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詹挽月跟他說了前幾天徐玉泉對傅夢瑤手腳的事。
況承止聽完罵了一聲畜生。
同時皺眉問:“那個畜生沒對你做什麼吧?”
口吻帶著明顯的戾氣。
詹挽月搖搖頭:“沒有。”
況承止聽完眉頭還皺著,但是戾氣散了。
詹挽月接著說:“上次我就跟霍遷文談過了,徐玉泉參加這個項目,我和夢瑤就不參加。”
“前兩天霍遷文聯系我,說查清了徐玉泉的事,在跟他走解約流程了,并且找了新的建筑設計師,我和夢瑤才決定繼續參與這個項目。”
說到這,詹挽月看了眼況承止:“我不知道他們新找的建筑設計師是你。”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不要太明顯。
如果知道,他們今天不可能會在這里面。
況承止的心堵得更厲害了。
稍頓了頓,況承止問:“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要退出嗎?”
老實說,詹挽月也不知道。
一開始看見況承止也在這里的時候,本能以為他又要憑自己心意我行我素,本能到厭倦,本能想要逃避。
可是聽完況承止的解釋,開始迷茫了。
不管怎麼說,況承止的一番好意,應該領。
其次,詹挽月想起了之前梁序對說過的話。
“你們都是在這個行業金字塔水平的人,你要避開他,挽月,你是打算轉行?”
能避開隆鑫的項目,避開啟的項目,那以后呢?
難道每一次這樣或人為或意外跟況承止在工作中上,都要避開嗎?都能避開嗎?
這次是正好上可以二選一,避開隆鑫,還能選啟。
兩個項目含金量差不多,不存在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種賠本買賣。
可是這種兩邊都是西瓜的二選一,不可能每次都能上。
沒上的時候,還要只為了避開況承止,而不惜放棄一個好項目嗎?
聽起來就本末倒置,是個下下策。
意氣用事,不該頻頻發生在一個年人上。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據以往的人生經驗,沒有一件事會因為逃避得到解決。
既然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那還付出代價去逃避做什麼?
理已經為詹挽月做出了選擇。
心不再迷茫。
不過想法落到邊,詹挽月還是選了一個比較保守的說法。
“看過你的設計稿再說,我不一定還能勝任這份工作。”
這段時間況承止不知道聽了多詹挽月的拒絕。
眼下這句,他第一時間聽出了端倪。
再說?
如果詹挽月要退出這個項目,肯定不可能回答他再說的!
況承止的角比ak還難:“謙虛什麼,如果你都勝任不了,那沒人能勝任了。”
詹挽月淡聲:“別給我戴高帽。”
“我實話實說。”況承止半開玩笑半認真,“畢竟頂峰相見的只能是我們。”
詹挽月的表出現片刻的僵,很快恢復正常。
“一句醉話也值得你反復掛邊說。”故作輕描淡寫。
況承止看破不說破:“只要是你說的,都值得。”
詹挽月眉心微蹙,狐疑地打量他:“你正常說話。”
況承止奇怪地問:“我哪不正常了?”
“說話輕浮,也是一種擾。”
“……”
況承止氣笑:“為什麼我現在不管做什麼、說什麼,你不是覺得我居心叵測,就是不相信我啊。”
詹挽月態度冷淡:“因為以前眼瞎,現在重見明了。”
況承止覺詹挽月話里有話,但是他聽不懂。
“你這話什麼意思?”
工作時間,詹挽月沒空一直跟況承止這麼扯下去,也不想扯。
“字面意思。”
敷衍地聊下這麼一句,詹挽月越過況承止,往包間里走。
況承止一把拉住詹挽月的手,攔住他:“字面意思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詹挽月甩了甩手,意料之中甩不開。
瞪著況承止:“放開我,你又要在我工作的時候發瘋嗎?”
“那你說清楚。”況承止再次重復。
“我跟你沒說什麼好說的。”詹挽月用另外一只手去拉況承止,還是沒用,聲音都惱了,“趕放開!”
況承止的手剛松了力道,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從后傳來。
“原來二位這麼好。”
詹挽月趁機出自己的手,對上霍遷文意味不明的視線,手指蜷了蜷,有些尷尬。
霍遷文是圈子里的人,和況承止曾經的婚姻關系,霍遷文肯定是知道的。
眼下看見和況承止在走廊拉拉扯扯,難怪會這麼調侃。
詹挽月詞窮得不知道怎麼接話。
這時,況承止剛松開的手,又摟住了的肩。
“怎麼,霍總之前一直以為我們關系不好?”
詹挽月:“?”
我們關系確實不好,你在較個什麼勁啊!
況承止察覺到詹挽月想掙扎,暗暗把摟得更,用只有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對說:“別拆我臺,否則我就不止摟你了。”
“……”
“你混蛋。”詹挽月的微微發紅,咬牙罵他。
況承止“嗯”了一聲,混不吝的語氣:“你知道就好,別跟混蛋擰著來。”
詹挽月氣得罵人:“好你個頭。”
罵得太有素質,太沒力道,況承止聽著還怪爽的,所以:“好聽,再罵一句。”
如果眼神能殺人,況承止此刻已經被詹挽月千刀萬剮。
兩人說悄悄話的樣子落在霍遷文眼里就四個字,打罵俏。
霍遷文朝他們走近兩步。
他說話時臉上掛著溫潤的笑,可是說的話落在況承止耳邊,總像帶著刺。
“是,畢竟二位一直婚,我還以為跟圈子里那些各玩各的夫妻一樣。”
霍遷文笑了笑:“沒想到二位如此恩,失禮了。”
況承止也笑:“沒辦法,我太太為人太低調了。”
霍遷文:“可是二公子看起來蠻高調的。”
況承止:“霍總單,可能不明白,般配的兩個人往往都是互補的。”
詹挽月:“……”
怎麼連霍遷文都跟著況承止一起較勁,兩個人同時突發惡疾是嗎?
人無語到一種地步后,氣都懶得生了。
“你們兩個繼續,我失陪了。”
詹挽月沒興趣陪這兩個人發瘋,拉開況承止的手,自己先進了包間。
詹挽月一走,兩個較勁的人也沒了較勁的興致,前后腳走進包間。
飯局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項目組員初步定了下來,下周三的項目考察也照常進行。
整頓飯吃下來,詹挽月帶過去的兩個男下屬都沒派上用場。
有人敬他酒全被況承止擋了。
之前況承止在設計院“一戰名”,一傳十十傳百,現在業都知道是況承止的親戚了。
今晚況承止幫擋酒,也利用了這一茬兒。
一人難敵百口,解釋也是徒勞,詹挽月破罐破摔了已經。
反正朋友和親戚也沒什麼差別。
左右和況承止在人前不可能毫無瓜葛。
一行人坐電梯到酒店一樓。
況承止見針湊到詹挽月邊:“你沒開車吧今晚,我送你,別打車了。”
詹挽月低著頭在看手機,淡聲回絕:“不用。”
況承止又說:“你一個人打車我不放心。”
詹挽月瞥他一眼,好笑道:“以前我也沒一個人打車,怎麼現在都離婚了,你反而開始不放心了?”
況承止無話可說。
過了幾秒,他重新開口,愧疚又誠懇:“以前是我不好,對你關心太了,這樣,以后我天天接你上下班,你有應酬我也接你,好嗎?”
詹挽月不為所,眼皮都沒抬一下:“不好,不需要。”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了酒店的旋轉門。
前方, 一輛深灰的卡宴開過來,停在了酒店門廊前。
“接我的人來了。”
詹挽月對況承止說完這麼一句話,抬步朝著卡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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