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嗎？”

藺元洲驟然出聲。

姜嫻回神，輕輕用棉簽過傷口：“沒有歪眼斜，湊合吧。”

擱在上的指尖微微蜷起，藺元洲掀起眼皮：“這是溫復淮給你的房子？他也只是換了種方式關著你。”

姜嫻重重用棉簽碾了下他臉上的傷口：“這是溫家當年就應該給我的謝禮，我應得的。”

藺元洲忽然抬手抓住的手腕。

姜嫻藥的作一頓。

藺元洲把臺燈拿遠了些：“好了。”

但是姜嫻并沒有給他完藥。

不過也沒有多問，把藥箱收了起來，洗漱后進了臥室。

藺元洲關了客廳的臺燈，獨自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被強持續照的刺痛才從眼睛上消退下去。

二樓門口這時候扭進來一只胖的貓，發已經干了，它大搖大擺地進來，小三花立刻沖上去喵喵。

一只橘貓。

那麼多種類的貓，為什麼要養一只橘貓。

因為楊庭之喜歡橘子香？

人類的瞳孔和在黑暗中發的貓的瞳孔對上。

貓科的警覺讓大橘叼著小三花刺溜竄下了樓，待在一層的窩里，再沒有上來過。

不知過了多久，藺元洲站起。

窗外電閃雷鳴，他格外高，影子拖得很長，慢條斯理地走過二層房間里除臥室之外的每一塊地板磚。

這里顯然只有姜嫻一個人生活過的痕跡。

他倒了杯冷水沾在臺上順灌下，神漠然地俯視著外面街道上被吹斷的枝杈。

片刻之后，藺元洲放下杯子，洗漱后推開了臥室門。

姜嫻正拿著平板在玩小游戲，夸張的音效從聲筒中傳出來。

看見進來的藺元洲，眼睛緩而慢地眨了眨。

不等說話，藺元洲已經神自若地掉白老頭兒背心放在飄窗上，兀自上床。

“誰允許你睡在我這里。”姜嫻道：“出去，睡沙發。”

了條毯子扔給藺元洲。

這人剛好蓋上毯子躺下了。

一米五的小床，幾乎容不下這個形高大的人。

他屈起一條，淡淡道：“以前不都是這麼睡的嗎。”

姜嫻蹬了他兩腳：“現在這是我的地方。”

“所以，”藺元洲握住骨的腳腕，轉過頭平靜地說：“求你，讓我在這里睡一晚吧。”

似乎姜嫻不答應，他就不松手。

姜嫻狠狠推了他一把。

手掌心下是男人赤的膛，意外的到好幾凹凸不平。

全都是疤。

像是被燙到了，驟然回手，平躺在床上，仰頭看著漆黑的空間：“真神奇，你竟然還活著。”

從高高的位置被拽下來，有多仇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不會有人愿意讓這樣一個強悍且充滿威脅的人活著。

藺元洲的指腹輕輕挲著姜嫻的腳踝，隨即又松開了，仿佛只是為了證明抓住了一些什麼。

他道：“多虧了你。”

天邊一道驚雷劈下。

藺元洲的眉心微微了：“這麼多年，真的假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說過我。”

曾經以為天生親緣淡薄，老爺子也教過他，像他們這種人，注定不能用事。

所以藺元洲習慣了孤獨，也習慣了以蔑視和無視的兩種態度去對待遇到的很多人。

事實證明老爺子教的，藺元洲都學得爐火純青。

然而一轉眼三十年過去，一切都是假的。

父母是假的，份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

藺元洲的存在只是那對夫妻卸下責任遠走高飛的工，他是那對夫妻買來的孩子。

一千萬，錢貨兩清。

這是一場你我愿的買賣。

沒有人不得利，甚至作為貨的藺元洲，在其中都獲得了普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利益。

唯一的畸變，就是在效用期到了，貨應該死去的時候，躲過重重意外活了下來。

在一個大大的騙局面前，小小的騙局就不眼了。

所以藺元洲出現在這里。

“那確實是意外之喜。”

姜嫻的聲音很輕，似乎要睡著了。

對渾傷疤的藺元洲予以寬容，在這個雷電加的夜晚，沒有再驅逐他。

或許是發現了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人，因為的謊話而頑強地活了下來。

又不遠萬里漂洋過海，出現在面前，救了的貓。

同樣覺得神奇。

呼吸逐漸變得勻長，尚未關閉的平板從姜嫻手中緩緩落。

藺元洲手接住平板放在床頭柜上。

他撐起上半，借著窗外的閃電去看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的姜嫻。

此刻的沒有一防備。

藺元洲半垂下眼皮，薄淡淡地抿起，他的視線一寸寸掃過眼前的人，而后抬起手臂。

距離近在咫尺。

他的大掌緩緩近，停在了姜嫻的脖頸上方。

藺元洲的瞳孔冰冷而無，他微微偏頭，凝視著。

這個人這次留給他的是正面，而不是一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五指慢慢收攏。

他靜默許久，抓了一團空氣，在這張勉強睡得下兩個人的床上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