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司天監。

二十九名出關的降妖師齊聚在司天監的漢白石廣場上，等待領取專屬降妖師出司天監的令牌。

趙詰的目在人群中逡巡，終于停留在一個人的上。

他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凌伊玦面前。

“凌姑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凌伊玦淡淡回應。

不知道這趙詰總是三番五次地找是何意。

“對了，上次我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凌伊玦當然記得，趙詰曾提醒過要提防明誠。

只是明誠已死，而且還是自己殺的，所以本不想再去回憶這個話題。

“不是很記得了。”

凌伊玦輕啟朱，語氣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回避。

趙詰見狀，眼神中閃過一復雜的芒，話鋒一轉：“也罷，我早前聽聞明縣令已被狐妖殺害，他這樣的人，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凌伊玦咬了咬，明縣令殺害親生父母之事，還未調查清楚，如今看趙詰這麼說來，或許他對明誠的為人略知一二。

于是，想探一探趙詰的口風：“趙公子，您似乎對明縣令有所了解？”

趙詰微微頷首，目深邃：“凌姑娘，明誠此人，行事作風向來險狡詐，不人都對他有所忌憚。當年他能做到縣令這個位置，聽聞還是使了一些腌臜的手段。”

“什麼手段？”

“那時的思塘縣的縣令還不是他，是寧如歸。”

這個凌伊玦也知道，而且寧如歸正是寧燊的父親。

“有一天，寧如歸夫婦出門禮佛，途中遭遇不幸，當時只有明誠一人在場。巨明誠所述，是一只九尾狐妖殺害了寧如歸夫婦，還將他們的心臟掏了出來。”

這件事凌伊玦也問過白羽笙，白羽笙否認了此事。

但不知道，寧如歸被害之時，明誠居然也在場。

“趙公子，你是說，明誠可能與寧如歸夫婦的遇害有關聯？”

趙詰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在斟酌如何開口：“凌姑娘，此事確實復雜。”

“當年寧如歸夫婦被害，府對外宣稱是妖所為，但背后真相如何，卻鮮有人知。明誠的證言雖然被采納，但也有很多疑點未解。比如說，為何偏偏在他一人在場時發生了如此慘烈的事件？為何他卻能夠安然無恙地逃？”

趙詰所提出的疑問，也正是凌伊玦心中所想的。

寧燊雙親被九尾狐妖殺害之事，或許只是明誠為了掩蓋真相而編織的謊言。

畢竟，這樣的事，明誠也不是沒干過。

“趙公子，這些事你是從何得知？”

“家父曾在大理寺任職，對寧如歸夫婦的案件有所耳聞。雖然當時案件已經結案，但家父總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便私下里做了一些調查。”

凌伊玦還想再繼續追問下去，后響起了韋衡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凌姑娘！”

趙詰見韋衡走了上來，打住了話題，向凌伊玦微微頷首，轉找別的降妖師閑聊去了。

“我們又見面了！”韋衡的神看起來很是欣喜。

“凌姑娘，一段時日不見，你的四氣修煉得如何了？”

凌伊玦轉應道：“韋公子，關于四氣的修煉，近來確有小，但還需勤加苦練，方能更進一步。”

“那就好，那就好。”韋衡點點頭，“上回我見你走的時候悶悶不樂的，我還擔心你為自修為的事所煩擾，現在看來，這應該不是問題了。”

寧燊隔著人群也看到了凌伊玦。

他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師妹，上次你說要去某辦一件急事，事是否已經辦妥了？”

凌伊玦聽見寧燊的聲音，回頭看他，一瞬間覺他上有些古怪，但又說不清是哪里古怪。

“已經辦妥了。”簡單答道。

“寧師兄，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凌伊玦的語氣禮貌而疏離。

遇見了白羽笙，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相思寧燊的自己了。

“嗯，確實有件事想邀約師妹，是關于司天監即將舉行的‘云大會’的籌備事宜。”

寧燊見眼含疑，繼續解釋道：“此事竇大人已由我來主持籌辦。”

寧燊所說的竇大人，即大宋第一宦竇獻頡，去歲時曾到過思塘縣參加他們降妖師的宴會。

果然，寧燊是竇獻頡看上的降妖師嗎……凌伊玦暗想。

“我知你向來心思細膩，對這類事務有著獨到的見解，所以想請你一同參與策劃。”

凌伊玦聞言，心中暗自思量。

云大會，作為司天監一年一度的盛事，其重要不言而喻，但進司天監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幫白羽笙找他的尾，其余的事，并不想過多參與其中。

“寧師兄謬贊了，我不過一介普通弟子，怎敢在如此大事上妄言獻策。況且，我近期手頭還有些私事需要理，恐怕難以分心。”

寧燊聞言，眉頭輕輕蹙起，但隨即又舒展開來，似乎早已料到的回答。

“師妹何必過謙，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至于私事，若是不急，不妨先放一放，畢竟云大會關乎我們這些新晉的降妖師。當然，我也理解你的顧慮，如果你真的無法，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

“寧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近期我真的有些私事難以，恐怕無法為云大會貢獻自己的力量。希師兄能理解。”

“此事重要，我希你再考慮考慮，可以先不急著回答我。”寧燊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上面寫著一個時辰與地址。

“無論你來與不來，我都會在此等你。”

凌伊玦微蹙著眉收下了寧燊的信箋。

“凌姑娘，我方才無意中聽到你們的對話，我冒昧問一句，這麼重要的事，任誰去了都求之不得，你如何不愿意去呢？”站在一旁許久的韋衡走上前來。

“況且，寧燊的四氣造詣遠在我們之上，若是能與他走近一些，或許能讓他傳授一些修煉的訣竅呢。”

韋衡還是不理解凌伊玦為什麼拒絕了寧燊的邀請。

凌伊玦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有時候，人比妖，更難以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