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園回去的時候，依舊是小裴司機開車。

回到家里，天已經有些晚了，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晚飯照例是兩位帥哥下廚。

裴致做飯的時候依舊喜歡嘮叨個不停，也不知道如果換個人在他旁邊，他的話會不會就不這麼多了。

反正江承一如既往地話，不時簡短地應和兩句，又激起裴致新一的喋喋不休。

裴晰和裴若云在沙發上聽著，笑得不行。

不過說話也不耽誤他手上忙活，再加上有江承幫廚，兩個人作都很麻利，不一會晚飯就做好了，三菜一湯，香味俱佳。

幾人都有些了，很快就盤行，收拾完碗筷和垃圾，裴致在茶幾上到一副撲克，瞬間來了興致，他揚聲道：“一會打會兒撲克？誰贊誰反對！”

裴晰給他面子，頗為積極地響應道：“好啊好啊。”

裴致瞥了眼正在廚房收拾垃圾的江承，裴晰一個人同意了，就相當于兩個人同意了，沒必要再問。

于是他只看向裴若云，“媽，來兩局？”

裴若云點點頭，其實有點困了，但到底不能掃了好大兒的興。

裴致碼好了人，忽然想起什麼，下對著裴晰輕揚，欽點道：“你跟我一組。”

裴晰：“？”

“這樣你就不能幫他放水了。”裴致哼笑一聲。

裴晰：“。”

鼻子，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哥哥到底沒有那麼傻。

恰好江承從廚房走出來，他手里拎著一袋子垃圾，瞥了眼裴致道：“你們先洗牌，我出去扔一下垃圾。”

裴致點頭，反手朝著他擺了擺，“快去快回。”

“嗯。”

江承沒有穿外套，直接穿鞋出門。

外面沒有風，雖然只穿著一件薄衛，江承倒不覺得很冷。

他走出門前庭院，打開門，剛要把垃圾放進垃圾桶里，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個人。

量尚算高挑，但沒有他和裴致高，他臉上架著一副眼鏡，在路燈下反著一金屬的澤。

江承手一頓。

那人走近，腳步也忽地一頓。

兩個人在路燈下靜靜地對視幾秒，對面那人眼中閃過一復雜莫測的緒，率先開口出聲：“你是…？”

問完之后，他還仰頭看了眼江承后的門牌。

確認了什麼之后，眼中緒更加莫測。

江承臉上沒什麼表，只斂著眉眼。

他記得這人，很久之前，他在大魚網吧的門口見過他，那時他和裴晰一起，從商場出來，沿著路一邊走一邊打車。

后來他們一起坐車離開。

再后來，他們還一起去度假村雪。

他側，把垃圾扔進垃圾桶，眉目在一片影里，目微微發涼。

陸朗軒又帶著一訝異試探著開口：“你就是裴晰妹妹的男朋友？”

江承瞥他一眼，嗯了一聲。

陸家前兩年都在意大利過年，今年這才回榆市，所以陸朗軒雖然早就聽聞裴晰了男朋友，卻從沒見過。

他看見江承點頭，愣了好幾秒，眼皮快速眨了兩下，角這才扯出一個笑來，“早就聽說裴晰妹妹有了男朋友，沒想到是你。”

江承注意到他話里的語氣和措辭，輕蹙眉問道：“你記得我？”

陸朗軒點點頭。

他記憶力很好，即使只有一面之緣，也認得出他來。

畢竟江承的長相和氣質，算得上罕。

更何況，那天發生的事，他至今都很印象深刻。

那天，他出于關心裴晰而提出的建議，裴致并沒有聽。

他到很意外，他以為以裴致對裴晰的關心程度，他會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裴致似乎只覺得他僭越，只有對他手裴晰社的不悅。

“看樣子，你好像也記得我。”陸朗軒從短暫的回憶里離出來，看著江承問道。

江承間很輕地飄過一聲嗯。

他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表，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陸朗軒上，沒有緒，卻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冷。

陸朗軒眼中閃過一訝異，而后有些嘆地開口：“說實話，我沒想到，裴晰妹妹居然真的會和你在一起，我還以為…”

他說到一半頓住，蹙眉看江承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安靜的夜里傳來一聲輕笑。

江承角微勾，定定看著他，接著補充他未說完的話：“以為只是一時新鮮。”

“還是以為我是那種扶不上墻的小混混？”

陸朗軒一怔，鏡片后的眸閃，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但是他沉默著，沒有否認。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他不需要虛偽地否認。

“看來我的覺錯了，你現在很功。”他笑了下說，笑容禮貌而客套。

“功談不上。”江承搖搖頭，輕挑眉，“主要是因為裴晰喜歡我。”

陸朗軒一愣。

無端地，看著江承漆黑平靜的眼睛，他又想起那晚裴致眼中疏離的不悅。

明明他是在關心裴晰，任誰來講，都符合邏輯，都挑不出錯。

可裴致就是沒有領。

他后知后覺，他手裴晰的事，把裴晰當作一個沒有辨別能力的小孩子，讓裴致去干涉的生活。

所以裴致生氣了。

他又想起，那年一起去度假村過年，自助餐廳的飯桌上，裴若云和姜榕說過的話。

陸朗軒目微垂，眼中閃過一片黯然。

江承看著他，語氣淡淡：“我們應該不是需要寒暄的關系，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轉，推開庭院的大門，朝著屋里走過去。

陸朗軒站在原地，一時沒有。

他看到江承走到門口，然后那扇門打開，溫亮的燈從門里瀉出來，又快速闔上。

關門的一瞬間，他聽到屋里傳來一道聲音，吐槽他回來得太慢，耽誤了牌興。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陸朗軒看著窗戶出的燈，輕勾了下角。

這麼多年來，裴晰是他唯一有過好的孩子。

可他卻始終無法踏出第一步，去勇敢地追求。

陸朗軒一直在想，這是為什麼。

但是現在，他或許明白了。

他喜歡裴晰，是因為他羨慕。

因為的任何選擇和意識都會被尊重，是被的，是自由的。

那是他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而他不敢去追求，也是因為如此。

就像是喜歡的人，又畏懼朝著靠近。

陸朗軒深呼一口氣，而后苦地笑了下，直接轉，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