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繆斯莊園。

謝輕舟推開小燁的手，跌跌撞撞的推開臥室門，撲倒在床上，渾散發著濃厚的酒氣，呼吸聲一下比一下重。

謝希苒聽到靜起了床，披著外套去到哥哥的臥室門口。

謝湛云也在。

了惺忪的眼睛：“二哥，是大哥回來了？”

謝湛云輕應，幫拉了一下肩頭的裳：“你怎麼起來了？”

謝希苒往里看了看，昏暗的床上，謝輕舟一不，像是喝多了，很是擔憂的往樓梯口走去：“我去給大哥煮一碗醒酒湯。”

謝湛云跟著下到一樓，鏡片后的雙眼微微彎起，聲音很輕：“希苒，明天我和大哥要去洋城，賀斂好像也在洋城沒回來，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話說完，謝希苒微微一怔，臉上卻沒有立刻浮現喜悅。

羽睫輕，想到上次大哥說的話，搖了搖頭。

“不去了，我在家等你和大哥回來。”

謝湛云沒有強求，盯著謝希苒走近廚區：“希苒，這些年也是苦了你。”

謝希苒拉開冰箱門，轉頭看著他。

謝湛云笑容微苦，很是語重心長：“賀家七代從軍，賀斂又是維和會長，要不是謝家……見不得，他也未必那麼排斥你。”

謝希苒垂眸：“二哥，你別說了。”

“哎，我只是心疼你。”謝湛云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神晦暗，“只是沒想到大哥他那麼固執，不愿意去理解你的，如果不是他攔著，你也不會被姜郁截胡，我總覺得，賀斂他心里是有你的。”

謝希苒切著豆芽兒，沒有回答。

謝湛云見狀，囑咐煮完醒酒湯早些睡后，轉回了房間。

謝希苒著他的背影，眉間鼓出星點疑慮，燉好醒酒湯后端去謝輕舟的臥室，輕喚著：“哥？”

謝輕舟的臉陷在枕頭里，床頭柜上的擺件掉在地上，謝希苒擔憂的拍了拍他的背：“哥？還難嗎？”

謝輕舟沉默片刻，嗓音沙啞：“回去睡吧。”

“哥，我給你煮了醒酒湯，先放在這兒，你記得喝了。”

“辛苦你了，去睡吧。”

謝希苒輕輕嘆了口氣，這才離開。

門關上。

謝輕舟陷在床單里的手掌緩緩攥，隨后猛地砸了一下，自顧自的嘀咕著，帶著些黯然神傷。

“老子……也他媽的……想穿軍裝啊。”

-

早晨八點，海城以南的松嶺區盡頭。

那片荒無人煙的闊大場地，只有持槍駐守的七組組員，以及在上空巡邏的無人機，冷風拂過，空氣中唯余蕭瑟和嚴肅。

孫令秋看了一眼賀斂，讓組員將宋家四人押解過來。

當日擰作一團做惡的兄妹和夫妻，都在如今了一盤散沙。

兒子死了，宋遜了行尸走，和旁邊踢的宋紀棠形強烈的對比，而蘇尋英只是哭，呢喃著宋雪妍的名字。

唯有宋謙紅著眼，路過時，盯著賀斂旁的孩兒。

一黑作戰服穿戴齊整，決然迎上他的視線。

宋謙冷笑：“姜郁，你贏了。”

姜郁面沉冷，語調毫無波瀾：“我從來都沒有贏，只不過，我想讓你們和我一起輸。”

宋謙臉抖，不等再說什麼就被拉走了。

宋家四人并排背跪在地。

孫令秋回頭：“會長，都準備好了。”

說完，他略有擔心的看向姜郁，讓來執行槍決倒是沒什麼，只是開槍殺人對執行者的心理影是很大的，他怕姜郁不了。

賀斂垂眸。

姜郁將手里的作戰頭盔戴好，接過組員遞來的那柄56式半自步槍，輕輕舒了口氣，小臉上寫滿了嚴陣以待。

賀斂對孫令秋點頭。

那人見狀，不再多想，揚聲喊道：“手準備！”

姜郁走到宋家四人后。

孫令秋：“打開保險！”

姜郁將那枚子彈進彈倉，拔掉空橋夾，后拉槍機解后定，用食指撥下扳機護圈的保險，對準最左側——宋遜的后腦勺。

冬日的勁風呼嘯而過，孩兒羽睫下的雙眸沉而穩。

眾組員目不轉睛，盯著如竹的背影。

孫令秋：“放！”

‘砰！’

宋遜向前撲去，失去氣息。

彈殼從橋夾底部的拋殼口掉落，姜郁面無表。

第一槍。

是為了姥爺。

孫令秋：“換槍！”

有組員上前，為姜郁更換了一支新的步槍，里面同樣只有一顆子彈。

接著是蘇尋英。

‘砰！’

姜郁利落的中止了的哀嚎。

第二槍。

是為了媽媽。

“換槍！”

宋紀棠看到他倆死了，慌的尖起來，但奈何手被綁著，翻過想要掙扎，卻見那黑森森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

“姜郁！別殺我，別……”

‘砰！’

第三槍。

是為了自己。

最后是宋謙。

那人紋不，如石雕一般。

姜郁閉眼，幾息后，重新掀睫。

這最后一槍。

是為了這十九年來的每一個日夜。

‘砰！’

四槍結束。

姜郁：“報告組長！執行完畢！”

孫令秋：“手撤回！”

姜郁將槍還，走回賀斂的邊，立刻有組員上前檢查死亡況，隨后用裹尸袋將四人的尸進行回收。

賀斂偏過頭，瞧著姜郁沉冷的側，欣一笑。

“阿郁，去見見宋雪妍？”

“好。”

-

海城第三神病院，宋雪妍正在最里面的那間監護病房。

十個小時的嚴審，宋謙夫婦堅持稱宋雪妍和宋煜初并不知曉古柯的事，也從未摻和家里的生意，而宋雪妍在當日昏迷后，被送來了這里。

空的小屋里，連窗子都沒有，坐在那張單人床上，腳踝上的限制拷連著墻上的金屬環，雙目灰寂，一言不發。

門被推開。

宋雪妍睨過去，看到來人的那一刻，駭然瞪眼。

姜郁摘下作戰頭盔，不咸不淡的口吻：“姐姐，我來看你了。”

宋雪妍見到的臉，像是見到了索命的惡鬼，一個勁兒的往后躲：“你來干什麼！你是來要我命的！我……我爸媽呢！”

“兩個小時前，已經執行死刑。”

姜郁笑著說：“姐姐你放心，是我親自行刑的。”

宋雪妍先是一怔，而后瘋狂尖著往前撲，但腳被拴著，重重的摔在地上，下都磕出了：“你……你敢殺人！姜郁！我要殺了你！”

姜郁紋不。

宋雪妍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作戰靴，拼命的去抓，卻總是差幾厘米。

夠不到！

夠不到！

走廊里趕來一位醫護人員，拿著記錄本，對姜郁啟：“小同志。”

回過頭，那位護士說：“你是壁堡的組員吧，麻煩您幫我核實一下病人的基礎份可以嗎？”

姜郁點頭：“宋雪妍，25歲，壁堡一組移到海城的疑罪病患，賀會長下令要求貴院對實施終監式管理，麻煩你們了。”

護士的筆尖順著本子往上一掃，愣了愣，回頭不可思議的看向地上張牙舞爪的人：“就是宋雪妍？那個騙子畫家？”

宋雪妍目眥裂，指甲都扣斷了。

“嗯。”姜郁很平靜，“瘋了。”

宋雪妍切齒：“你胡說！我沒瘋！我不是瘋子！你才是！我不是！”

姜郁沒有回應，倒是護士點點頭，有些復雜的說：“也是，當著全國人的面被揭穿，這種打擊一般人也不了，刺激失心瘋也正常。”

“我沒瘋！我沒瘋！”

護士厭棄的往后退了一步，和姜郁去到走廊，將門關上。

宋雪妍凄厲的哭嚎在門不絕。

“我不是瘋子！我真的不是瘋子！”

“我沒瘋！我沒瘋！”

護士皺眉：“真夠瘋的。”

姜郁若有似無的笑了笑。

“對了小同志。”護士說，“前段時間還有一個嚴北岸的，也是壁堡移過來的，但是還沒落實理方式，你能幫我問一下嗎？”

嚴北岸。

姜郁問：“他怎麼樣了？”

“害，瘋的更厲害。”護士無奈的搖搖頭，“我聽說他殺了自己妻子，神到了強烈沖擊，剛轉來我們醫院的時候做過檢查，他好像一直能看到死去的妻子，很害怕，就好像……永遠都活在了殺他妻子那天。”

姜郁聞言，垂下羽睫，捧著頭盔往外走。

“和宋雪妍一樣，麻煩貴院照顧好他，千萬別讓他死了，嚴北岸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長命百歲的活著。”

護士盯著那個雖然小卻異常拔的背影，微愣過后，點頭說：“好。”

姜郁步調沉穩，面如平湖。

宋雪妍。

嚴北岸。

這無的結局。

送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