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老公在。”
南知跌跌撞撞地跟著上了救護車, 一路疾馳到縣醫院。
封弋很快被送進了急診室。
南知焦灼地坐在長椅上,雙手握撐著額頭,整個人蜷著, 心裏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求他平安無事。
奔跑聲在嘈雜的走廊裏響起,南知擡頭,看到封雲挽攙扶著封震業迎面而來, 而走在他們後面的, 還有神嚴肅的景延。
“爺爺,雲挽姐, 景總。”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 起的一瞬間,南知眼前發黑,幸好很快被封雲挽抱住。
著南知的背, 無聲安。
過了會兒,南知才覺得清醒了一些,重新坐下,問一旁的封雲挽:“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比你們晚了一點到, 剛才道路恢複, 我們就趕趕過來了。”封雲挽不想刺激南知的緒,但又實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現在況怎麽樣?”
南知搖頭:“我也不知道,封弋和阿婆應該是看泥石流來了, 所以去了山上, 但不巧的是下山的路被泥石流沖毀, 山上溫度又比較低, 所以失溫暈倒了。”
失溫這種事,雖然封雲晚只在電視劇裏見過,但有多危險,心裏有數。
右手握拳,白皙手背上青脈絡清晰可見,封雲挽許久沒有說話,甚至可以說面無表,但眼眶卻很明顯地泛起了紅。
景延見狀,走到面前單膝跪地,想要拉住的手,卻被躲開。
景延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神,像是沒見到的躲避似的,再次嘗試,終于握住了的左手,拇指指腹輕輕挲著的手背。
這次,封雲挽沒有手,目冰冷地盯著眼前這張平靜的臉,抑了一天的緒突然發。
“啪”的一聲,景延偏過頭,封雲挽用盡全力的一掌,讓他臉上瞬間浮起紅印。
戒指劃出一道痕,他皮白,此刻看著越發瘆人。
南知被嚇了一跳,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
景延什麽都沒說,一個平日裏那麽瀟灑紳士的男人,此刻卻顯得如此卑微。
他任由封雲挽揪住他的領口,流著淚,歇斯底裏地質問:“為什麽?這明明是你的工作!為什麽你要扔給他?!”
景延毫無怨言地承的怒氣,低著頭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要是他出事了,你怎麽賠我一個弟弟!”
“雲挽。”封震業在一旁輕聲呵斥,但并沒有被聽到。
南知握住了封雲挽的雙手,到的抖。
“雲挽姐,這不能怪景總……”
南知的話說到一半,急診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有一位寸頭、戴著黑框眼鏡的醫生走了出來,南知記得,剛才和封弋一起進去的,就是這位醫生。
趕上前詢問封弋的況,醫生語速很快地回了一句:“生命征恢複正常了。”
而後,便又急匆匆離開。
懸在懸崖邊的一顆心,終于穩穩落下。
後傳來封雲挽帶笑的哽咽,南知如釋重負,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倒進了封雲挽的懷裏。
“知知!”所有人都被嚇得失了神。
幸好,南知只是因為長途跋涉加許久未進食,有些低糖,補充能量後,很快就醒來了。
去賓館裏洗澡換了幹淨服,南知又急匆匆趕到病房。
已經換上住院服的封弋還沒醒,但臉終于有了好轉,和平日裏睡著的樣子無異。
病房裏安靜到針落可聞。
南知坐在床邊,腦袋枕在床上,把他還稍顯冰涼的掌心在自己臉上。
這一刻,終于有了“他回來了”的實。
秒針一圈一圈轉過,外頭已經被夜吞噬,南知終于覺到他的右手食指了一下。
驚喜擡頭,果不其然看到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封弋眉頭皺,搖頭,逐漸看清了四周的景,也逐漸記起,暈倒前發生的一切。
獨立病房是有陪護床位的,封弋的餘掃到,低聲問:“怎麽不躺著睡?”
他的聲音似摻著沙粒,幹又暗啞。
“我睡不著。”南知站起,急切地說,“你等等,我先找醫生過來幫你檢查一下。”
很快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不多時,醫生進病房給封弋檢查了一番,終于也算給南知吃了一顆定心丸。
“沒事了,這幾天注意保暖,多補充流質熱食。”
“謝謝醫生。”南知把醫生送出病房,關上房門。
眼眶裏泛起水,不想讓封弋看到,站在門口背對他緩了好一會兒,直到把想哭的沖徹底下去,才轉回到他邊。
想起剛才醫生代的,南知拿過床頭櫃上的保溫盒,裏面裝的是封雲挽之前拿來的熱糖水,可惜現在已經半溫。
又急匆匆出門,找了微波爐加熱,而後才拿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
溫暖從口腔直達胃部,封弋覺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喝了幾口,他問:“這是哪兒?”
南知瞳孔輕,腦子裏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封弋想笑,又虛弱得有些笑不出來,“我是說,這裏是新寧,還是輔川?”
南知重重松了口氣,又喂了他一口:“新寧,不過路已經修好了,姐姐說,明早幫你轉院到市醫院。”
“都來了?”
“嗯,我和爺爺,還有姐姐和景總。”南知溫地解釋,“本來他們都想在這兒陪你的,但是醫院不允許那麽多人陪護,說只能留一個,我就把這名額強占啦。”
封弋右手著的一縷擺,輕輕挲,視線往下一掃,見右手腕上空空如也,眼神裏閃過一抱歉。
“寶寶,對不起。”
南知不解:“什麽?”
封弋半閉著眼睛,說話又輕又緩:“手鏈,我找了,但是沒有找到。”
南知的右手本能地攥了勺子。
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他和阿婆是一起上山的,卻沒有待在一起,因為,他去找手鏈了。
吸了吸鼻子,南知把最後一口糖水喂完,的右手進口袋,將手鏈取出。
幹幹淨淨的手鏈,和之前無異。
見封弋面驚訝,南知笑著幫他戴上。
“在現場找到的,可能是陷進泥裏了,反而沒被沖走,你傻不傻,就一條手鏈,有什麽好找的。”
封弋渾無力,卻還想著逗:“那可不行,老婆送的第一份禮。”
南知無奈地幫他掖好被角,叮囑道:“你別說話啦,好好休息。”
封弋這才聽話閉,過了會兒,他擡眸看向牆上的時鐘。
已經淩晨兩點半了。
他又再度開口:“去床上睡。”
南知這次卻格外倔強,說什麽都不聽:“我下午睡過了,現在睡不著,你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封弋怎麽可能相信,但太過堅持,他也沒有辦法。
他費力地往旁邊挪了挪子:“上來。”
南知很是猶豫:“你還沒恢複,萬一我到你怎麽辦?”
“醫生不是說需要保暖?”
潛臺詞,擁抱大概是最好的保暖方式。
說不過他,南知最終還是下了鞋子,卻沒有子。作輕輕地爬上床,側躺在床的邊沿,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生怕到他。
封弋將摟進懷裏,了的腦袋,過了會兒,他嗓音溫地問:“怕嗎?”
南知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僞裝堅強,但此刻,卻裝不下去了。
把頭埋在他懷裏,聲音哽咽:“怕。”
封弋能覺到,口的料,漸漸被水沾,
他低頭吻了下的發頂。
“別怕,老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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